第二日,蕭啟帶著猙獰麵具第一次立在朝堂之上。
因剛剛被封侯,而大齊新朝甫立,而齊煜又沒有兄弟,蕭啟便是官階最高的武將,自然是站在百官的最前麵。
齊煜坐在龍椅之上,看著與百官一同朝拜的蕭啟,有些心不在焉。
那天知道伊娜死訊蕭啟平靜離去,第二天按照律法歸京武將第一日不必上朝,他沒見到蕭啟,還是擔心,派人去七將軍府問,卻說將軍不在,直到今日才在朝堂上見了蕭啟一麵,因為帶著麵具,他看不清蕭啟的容貌,但隻是覺得,他的氣息更加冰冷。
七哥,我不該告訴你真相,也許白將軍做得對,什麼都不知道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
齊煜死死盯著蕭啟,幾乎聽不清朝臣們喋喋不休的在說什麼,終於熬到了下朝,他用眼神示意常公公,常公公立刻會意道:“還請七將軍留步。”
蕭啟也不言,靜靜站在朝堂正中,抬眼看著齊煜,齊煜等百官離開,紅漆的宮門緩緩合上,才跳下龍椅,跑到蕭啟跟前,拉住他的手道:“七哥,昨日你去哪裏了?”
蕭啟搖頭道:“出去走走而已,伊娜那件事,不要讓白將軍知道我知道了。”
齊煜一怔,點點頭道:“這樣也好,七哥,咱們去武妃那裏好不好,讓你看看我們的兒子!”
蕭啟惶然道:“皇上,末將一介外臣,進入後宮多有不妥……”
“哎呀七哥,好了好了,你和我還見外,走,看咱兒子去!”
說完,也不管蕭啟答應不答應,拉著他穿過花園,來到鶯暖閣。
鶯暖閣中,奚平洛正在教兩歲的齊暕識字,見到蕭啟,奚平洛盈盈施禮,卻被齊煜扶起。
蕭啟跪地施禮道:“末將見過武貴妃娘娘。”
奚平洛靠在齊煜懷裏不敢掙脫,但也是俏臉通紅,半響才道:“七將軍快快請起……”
蕭啟穩了穩神,不肯起來,道:“末將有罪,還請娘娘責罰。”
“七哥……”齊煜忍不住出聲叫道,等反應過來他所指何事,也怔在那裏,不知說什麼好。
蕭啟深深叩首,道:“末將統帥不利,隻是奚將軍戰死,待天下平定,末將願以命相抵。”
“七哥……”齊煜一麵是愛妃,一麵是蕭啟,一時兩難。
奚平洛抱著齊暕走到蕭啟身邊,抬起另一隻道:“七將軍快起來……”
蕭啟低頭道:“末將愧對大齊,愧對武妃。”
奚平洛深吸一口氣道:“倘若七將軍不嫌棄,平洛想叫你一聲七哥。七哥,我哥哥活著的時候和我說起過,說你是難得的將才,平洛久居深閨皇宮,但也隱隱聽過七哥的威名。戰場之事,瞬息萬變,即使死去的不是哥哥,也有可能是旁人。所以,七哥不必自責,哥哥他有幸為國捐軀,也是我們奚家的光榮。七哥,已經為大齊付出了很多,平洛受不起你這一跪的。”
齊煜見平洛這樣說,急忙上前一把扶起蕭啟道:“七哥,平洛她深明大義,七哥也不必自責。”
蕭啟垂首不語,齊煜又道:“七哥,你剛才的話可不對啊,什麼叫平定天下便以命抵償啊?你可是答應我了,你要輔佐我兒子登基呢!”
蕭啟暗暗苦笑,以自己的身體,根本不可能比養尊處優的齊煜活得長,可此時,他也無法辯駁。
齊煜從奚平洛懷裏接過齊暕,道:“七哥,看,這是我和平洛的兒子,齊暕,和平洛一樣漂亮,七哥你快抱抱。”
蕭啟後退一步道:“雲中侯身份尊貴,末將不敢。”
“七哥!”齊煜埋怨道:“你是我七哥,孩子應該叫你一聲七伯呢!來,抱抱咱兒子!”
“末將怕嚇到孩子……”
“是啊七哥,你怎麼還戴著麵具呢,就咱們幾個人,快摘下來!”
蕭啟搖搖頭,拒絕道:“習慣了。”
“七哥,摘下來讓我看看你嘛……美人兒……”齊煜見蕭啟不肯,又拿出以前的油腔滑調。
蕭啟忍不住笑罵道:“你可是皇上……”
“七哥,在你麵前我就是當年你的兄弟,你又何必見外呢?”齊煜雖然說得一本正經,但心裏也是沒底。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曾經的有才了。
這句話實際上蕭啟也沒有盡信,但話說到這份兒上,他也不得不將麵具摘下。
齊煜打量了蕭啟半響,道:“七哥,三年了,你一點兒也沒變,可是我都有皺紋兒了。”
奚平洛“噗”的笑出聲,道:“皇上比七哥還小一歲,怎麼會有皺紋呢?”
齊煜指著自己眼角道:“你看看你看看,眼角這裏是不是有了,你再看看七哥,還和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似的,多不公平!七哥明明比我還大一歲呢!現在就和我弟弟是的,不公平!一定是上天嫉妒我太英俊瀟灑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