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擺擺手,慢慢走下王位,道:“朕在千夫營曆練時,七哥多次救朕性命,如果不是七哥,朕早就不在人世,朕欠七哥一條人命,自然要報答,七哥是朕的兄弟,以前是,以後更是。朕將七將軍送到南境,已然心如刀割,其他之事,莫要再提。”
說著,扶起蕭啟,解下龍袍披在蕭啟身上,死死按住蕭啟的肩膀,不讓他反抗,道:“你們記好,七將軍即使不在上京,他的話,等同聖旨!”
蕭啟身披龍袍跪倒,心下雪亮,滿朝群臣也一臉駭然的跪倒在地,連大氣也不敢出。
齊煜冷冷掃了百官一眼:“退朝……”
從朝堂回來,蕭啟心中煩悶,便提著酒壺來到十裏楓葉亭,他每隔幾日,便會到這裏與曹峰或閑談,或對弈,有事蕭啟也會攜琴前往,為他奏上幾曲。兩人雖不問彼此身份,但也可謂莫逆之交。
可是今日,蕭啟一壺酒喝完,知道日暮西陲,也不見曹峰,不由有些失望,起身準備離去,剛剛邁下台階,就聽到有人叫住蕭啟。
“七郎……”
蕭啟抬頭,隻見曹峰微笑著站在亭外,解釋道:“今日家中有事,本不便出門,但擔心七郎回來此相會,所以抽空出來,竟然真的見到七郎,如果今日不來,就真是罪過了。”
蕭啟淺笑道:“你我能夠遇上,可見真真有緣。”
曹峰道:“天色已晚,你我不便久留,不若邊走邊說。”
蕭啟點頭道:“好。”
二人並肩走在楓葉林中,血色楓葉,血色殘陽,將兩人重重包圍,兩人各懷心事,都沒有說話,等興致上京城門外,曹峰才道:“一直以來,與七郎交談甚歡,雖然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曹某還是有一物相贈,還請七郎不要拒絕。”說著,拿出一個精致的木匣,遞給蕭啟。
蕭啟淺笑接過道:“多謝曹大哥,我也有一物送給曹大哥。”
說著,也將裝在木匣裏的吊墜遞給曹峰。曹峰雙手接過,看向上京的城牆,和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守軍,道:“進城後你我便要分開,七郎,珍重。”
蕭啟誠懇應和道:“曹大哥,珍重。”
城門緩緩合上,蕭啟與曹峰都沒有回頭,各奔東西,孤單而決絕。
蕭啟回到家,打開木匣,發現裏麵隻有一張紙,上麵是一首詞:
蘭陵王
柳陰直,煙裏絲絲弄碧。隋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登臨望故國。誰識京華倦客?長亭路,年去歲來,應折柔條過千尺。
閑尋舊蹤跡。又酒趁哀弦,燈照離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風快,半篙波暖,回頭迢遞便數驛。望人在天北。
淒惻。恨堆積。漸別浦縈回,津堠岑寂,斜陽冉冉春無極。念月榭攜手,露橋聞笛。沉思前事,似夢裏,淚暗滴。
周邦彥一首蘭陵王,在曹峰清秀的筆體下,更顯意境,可是,蕭啟知道,他並非隻是要贈這首詞給自己,眼神停留在詞牌上,蕭啟輕輕一歎,今日過後,他與曹峰,恐怕不能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