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領頭的千夫長才宣布大家可以休息,可大家手中既無帳篷也無像樣的被褥。
已經是十月,夜裏也是十分寒冷,大家雖有怨言,但想到既然來了軍營,也不可能挑三揀四,便紛紛去找背風的地方休息,偶爾還有人為爭奪舒適的地方爭吵起來。
蕭啟一言不發,看了看周圍,隨意找了一個略微平整的地方躺下,誰知那個李有才也跟了過來。
對於這個人,蕭啟談不上討厭,但一直略顯寂寞的童年讓他對巧舌如簧的人有著淡淡的排斥,便下意識的挪了挪身子。
李有才恍若未覺,湊過來道:“美人兒哥哥,咱們一起睡吧,暖和。”
蕭啟低下頭沒有答話,李有才就當他答應了,麻利的躺在他身邊。
兩人沉默了一陣,李有才忽然支起身子道:“你為什麼當兵啊?”
蕭啟歎口氣,輕聲道:“為了錢啊。”
李有才也學著他歎了口氣,說道:“為了錢啊。”學的惟妙惟肖。
說完,大笑起來,笑完才道:“我才不是為了錢呢!當兵多有意思啊!我老爹一直不同意,這不,他一蹬腿我就來了!”
看蕭啟不解,李有才又說道:“逗你呢,我爹死了,我又沒什麼本事,就跑來當兵了。”
兩人沉默了一陣,李有才有道:“老哥,你聽說過千夫營嗎?”
蕭啟警覺道:“沒有。”
李有才說:“我也是問了軍官才知道的,他說我們不全是到前線打仗,考試通過的可以加入千夫營。如果能出來的話,就是軍官了,我想進千夫營,你呢?”
蕭啟道:“我不知道。”
李有才又說:“你也是識字的吧,我打聽了,住進這個大帳的都是能參加考試的。你想想啊,要是普通士兵,得熬多久才能當上百夫長啊!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咱們呢,隻要進了千夫營,出來就是千夫長,多好啊!”
蕭啟沒有回答,正好走過的矮胖小夥子白了李有才一眼,道:“你以為出來容易啊?每次進千夫營的都有五百人,可出來的呢,連二十個都不到!其他的還不都死裏麵了。”
李有才一聽,嚇得縮了縮脖子,喊道:“媽呀!老子還以為進去了就能當千夫長呢!”
這時,一個軍官打扮的人走了進來,衝李有才吼道:“叫什麼叫!吃飯了!”
吃飯時,蕭啟雖然三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卻仍沒有胃口,就端著碗在哪裏發呆。沒想到李有才又湊到蕭啟跟前,低聲和他說:“你給考官送銀子了嗎?”
蕭啟搖了搖頭,李有才又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小塊銀子對蕭啟說:“給,你把這個送給那邊那個大帳裏一個留胡子的人,他就是考官。”
蕭啟一愣,李有才捅捅他,道:“老哥,還愣著幹什麼啊,快去啊,咱們帳的人都送過了。你進去就說你是他表侄,他就見你了。”
蕭啟搖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我不去了。”
李有才道:“去吧,大家都去了就你不去多虧啊!”
蕭啟還是搖搖頭。
李有才又說:“老哥,小弟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你順眼,可不是喜歡你哦!”
蕭啟笑了:“我還是不送了,大家都送了也就沒有區別了。”李有才想了想,說道:“也對哈!那小弟就祝老哥高中了!”說著,還有模有樣的行了個禮。
吃完飯,軍官把蕭啟他們都叫到了一起,說道:“你們也都聽說了,能進這個大帳的人。都有機會進入千夫營。什麼是千夫營呢,我來說一下。千夫營是白大元帥帳下的一個專門培養軍官的專屬營,從裏麵出來的,都能當上千夫長。你們看我,當兵十五年,才混上一個百夫長。您們都識字,這就比我強啊!等到了宋城,你們就要參加千夫營的考試了,具體考什麼也不是我這個官級的人能知道的,你們就自求多福吧!要我說你們讀書人啊,有時也是迂腐,我們村啊有一個秀才……”
見軍官還要絮絮叨叨地說些無關的話,李有才忍不住了,輕聲對蕭啟說:“你想知道考什麼嗎?”
蕭啟搖搖頭。李有才又說:“我聽那個考官說了,要考三十六計中的一計,你好好準備吧。”
蕭啟點點頭,並不說話。那個軍官雖是個標準的武夫,但出奇的能說,知道大家哈欠連連,才戀戀不舍的閉上了嘴,讓大家回去休息。
晚上,蕭啟怎麼也睡不著,就輕輕的翻了幾次身。李有才聽見這裏有動靜,就輕聲問道:“老哥,沒睡著吧?”
蕭啟應了一聲,李有才問道:“你家還有什麼人啊?”蕭啟答道:“我家還有爹和六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