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歌似乎是高興著的說:“和我想的一樣,那些花兒是我精心打理的。如今開得不負我心。”心裏確乎是沉重的,不知道此時近在眼前的好久不見的娘親,是怎麼樣想的。
苗蓉隻是低著頭笑著,內心是愉悅的,但是她不知道止歌內心有多少空洞需要填充,雖然苗蓉能夠體會到止歌眼神裏的荒涼,但是她不是止歌,怎麼會知道這些年,一個這麼小的孩子是怎麼受著煎熬的,雖說冷酷到底,止歌劍出鞘就必見血,必定會有人死,但是這些血腥的日子,怎麼可以讓一個才十二歲的孩子過得,而且還是那個為了報複自己孩子的母親的父親弦夜做出來的**不如的計劃。
沒有誰是理解誰的,人都是自私的,即使在親人麵前,即使是為了得到所謂的愛。
但是愛真的存在嗎?
不得而知。
說著想著兩人齊步向小徑深處走去,穿過竹林,迎麵眼前是大片的紅,勝過苗蓉的紅紗衣。
止歌嘴角上揚,眼神依舊迷離,看著苗蓉又看著彼岸花,冷冷的道出一句:“娘,這些花像你。”然後腿去的嘴角上揚,換來冷漠孤獨的朱唇緊閉。
苗蓉看著花開成海,每一根彼岸花的花蕾、花瓣隨風抖動各自的姿態,紅色幽香映晚霞,桃花映人麵,苗蓉想起四年前見止歌時,止歌沒有過這些孤獨的冷漠,也沒有這些恨刺割骨的言語,殘夕陽如此微照,乍泄在彼岸花的每一朵花簇上,彼岸花開成海,小徑落英濱紛,突然一陣風往上飄,往上飄,漫天紛飛桃花瓣,葉落無啼鳥自憐。
他說苗蓉就像彼岸花。
盡人皆知,彼岸花:惡魔的溫柔,傳說中自願投入地獄的花朵,被眾魔遣回,但仍徘徊於黃泉路上,眾魔不忍,遂同意讓她開在此路上,給離開人界的魂們一個指引與安慰。
苗蓉隱忍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止歌止歌,終須離別。止歌感覺到自己的衝動,但依舊冷冷的言語說:“娘,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幸而,我們每四年還能見一麵。”隨語氣透著歡愉,但是止歌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總是不動聲色的,冷冷的,語言也是,語氣也是。夕陽正西下,濃重的暖黃色照著引月棱角分明的側臉,還有他專有的陰鬱、透明荒涼的眼眸。折射出他內心龐大的孤獨,卻沒有人知道。
苗蓉體會得出止歌得悲傷和孤獨得源泉。是真的能體會出,但是苗蓉能怎麼樣,她隻是苗蓉,不是弦夜。
此時夕陽已落,百花釀,傾夜燈,風攜了金碎落窗前。
似乎有些尷尬,兩個人迎著清風和夕陽,苗蓉轉移話題到:“天夜也不早了,來,娘給你做飯。”
於是兩人走到房內,隨後苗蓉去做飯菜。
皎潔月光,驚起烏鴉繞樹而飛,盤桓不定。漏盡更殘,窗外已響起絞動轆轤汲水的聲音。
喚起苗蓉當年離別止歌的心情,卻看見她一雙大眼睛清澈發亮,冷冰冰的淚水暗暗哭泣。但是苗蓉迅速做好飯菜,端過止歌麵前,月正好,兩人便坐在亭中石凳上,纖風清寒,拂起苗蓉的鬢發在月光中輕輕飄動,寸寸桃花瓣揚揚灑灑,庭院裏亭台的欄杆旁,菊花在淡淡的殘霧中含愁佇立,幽幽的蘭花上浮漾著晶瑩的淚珠。
止歌嘴角輕輕一鉤,看著石桌上的飯菜,還有芙蓉蓮子羹、燕窩、水晶梅花止歌拿起筷子夾起菜,細品,又拿勺子盛了湯,慢酌。然後似乎是微笑著的並放下勺子和小碗說:“還是母親手藝世無雙,母親也請吃呀。”止歌知道,這是短暫的,他的心冷的,他的心本來就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