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隨著啤酒瓶再一次爆裂,飯館老板的眼皮忍不住又一次跳動起來,第十個了!感慨的同時,又喜上眉頭。事實上,當對方打破第一個的啤酒瓶的時候,他曾過去製止過,然而,當聽到對方說,打破一個啤酒瓶賠償100元的時候,他又樂滋滋退了回來,而後,專心致誌的數起酒瓶來,連客人因為驚嚇而惶恐離去都不顧。1000元了啊!想到這點,他就樂開了懷!
夏琪龍並不知道飯館老板的心思,就算知道,也不在乎!一心浸在巨大痛苦中的他,除了不停買醉砸瓶發泄,似乎也沒有其他更好的宣泄途徑。
“何瀟雨!”嘟喃過後,夏琪龍眼中的怨氣更盛,尤其是想到魏釗的無辜慘死,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然而,最令他痛苦的是,潛意識,他又不願意這樣做,也下不了手!
心煩意亂之際,又一次仰頭猛灌,伴隨著新的啤酒瓶落地,喃喃自語道:“這酒,怎麼越喝越苦!”
“酒不苦,隻是你心苦罷了!”隨著話落,一道身影悄然坐了下來。
夏琪龍抬頭瞥了對麵一眼,而後,又自顧自點燃煙抽了口,輕聲說:“你不是走了嗎?”
“我是要走,不過,那是天亮後的事!”小風笑了笑,掃了眼身旁滿地的碎酒瓶,歎了口氣說:“有酒喝都不喊上我!真不夠朋友。”話畢,隨意從桌麵上提起一瓶啤酒,仰頭就是一陣痛飲。
“我喝的是苦酒,你也喝?”夏琪龍的語氣很奇怪,像提醒,更像自嘲。
“苦不苦,因人而異罷了!”對此,小風顯得很是平淡。
沉默了半晌,夏琪龍才苦澀的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巧合!”小風淡然一笑,滿是感慨的說:“流蕩至此,乍聞有人毫無素質的砸瓶擾民,一時好奇過來看看,沒想到是你!”
夏琪龍無視對方話中的不滿,隨著一瓶飲盡,順手又是一砸,冷冷道:“我喜歡,誰也管不著。”
小風的眉頭不由一皺,緩緩站起來說:“看來,我自作多情了!還以為,你將我當成朋友!打擾了。”
“我沒有朋友!”緊隨著拳頭一緊,夏琪龍近乎咬牙切齒的說:“就算有,也已經死了!”
隨著步伐驟止,小風側目盯著那張滿是猙獰的臉,啞然一笑,很是平靜的說:“你的怨氣很重,這不像我所認識的夏琪龍!”
“那個渾渾噩噩的夏琪龍,已經死了。”怨氣散發的同時,夏琪龍猛然站了起來,赤紅著眼盯著小風道:“你知道被最信任的兄弟出賣那種感覺嗎?”
“應該很不好受吧!”一瞬間,小風顯得意興闌珊。
“是不好受!”夏琪龍怪笑一聲,而後,近乎咆哮的吼道:“我他媽殺人的心都有了。”
驟起的動靜令飯館老板的身體不由一抖,眼睛微眯之際,心裏就是一陣患得患失,這家夥該不會是想借酒裝瘋賴賬吧?
“何瀟雨!我最崇拜和敬重的朋友兼兄弟!為了他,我不惜放下手中所有工作陪他遠渡千裏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我一不為錢,二不為權,想要的,很簡單,就是在兄弟有難的時候,能夠體現出自己的價值,為其盡一份力!”
“有你這樣的朋友!還真好!”忍不住,小風感慨一句。
“好個屁!”伴隨著咆哮,夏琪龍的雙眼更加赤紅懾人,傷心、憤怒、自責、怨恨各種情緒詭異的融合在一起,強行壓下暴走的衝動,一字一字重聲道:“我恨自己,恨我有眼無珠所信非人,更恨當初不聽魏釗的勸告,如果當時和他一起走,否則,他也不至於淪落到橫屍街頭的下場,我是笨蛋!我真他媽是個白癡!”
“你確實是個白癡!”盯著那雙怒火更盛的眼眸,小風冷冷一笑,淡然道:“莫說何瀟雨不是有心欺騙你,就算是故意欺騙你,又能怎樣?你隻想到自己如何如何委屈,又有沒有想過他的痛苦?做了那麼多,他又是為了誰?在父親和朋友之間,他選擇了朋友,為的是什麼?別和我說你第一天認識他,你我都知道,他這人從來沒有善惡,隻有在不在乎,說白了,他是在乎你,覺得對不起你們,才不惜和父親反目,為你留下一條活路。”
“你是來為他做說客的吧?”夏琪龍洶湧澎湃的怒火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靜!平靜的令人心寒,緊隨著眼神一冷,冷冽似箭的穿透虛空,筆直的刺進小風的眼睛裏。
他承認,小風說得有理,但承認是一回事,原不原諒,又是一回事!說實話,他很想順著這個台階走下來,起碼,內心也不至於如此痛苦,可是,走得下來嗎?答案很現實,也很殘忍!他下不來了,尤其想到魏釗臨死的那一刻,他更下不來!否則,不僅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死去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