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生畢竟才八歲,安陽曦身份特殊,被人一問,立時慌了起來。
“哦,我,我路上撿的,見她可憐就帶了回來。”
老爺爺自是看出了涼生的慌張,皺著眉頭走進看了一眼,這不看還好,一看麵色巨驚,一臉嚴肅的將涼生拉到了避人處。
“你可知道她是誰?”
涼生未言。
“曾經安陽府的千金小姐安陽曦,現在滿城追殺的逃犯,你將她帶回來,可知道其中利害?”
窩藏逃犯是殺頭之罪,一旦被抓住,他們必然成為刀下亡魂,涼生自然知道。
“可是爺爺,她真的很可憐!”
“這次北丘滿城屍骨,可憐之人多了去了,更何況我們自己都是食不果腹,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她必會給我們帶來災難,我們這裏容不得她!”
老爺爺很是堅定,“當初她命人將你打的半死的時候可有可憐過你?更何況就算我同意她留下來,他們呢?”
老爺爺指了指那些橫躺豎躺,每日食不果腹的乞丐,接著道:“河南王,不,即將登基的新王懸賞百兩黃金來捉拿她,萬兩啊,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那就是天文數字,一輩子吃喝玩樂都不用愁,你當他們不會眼紅?”
涼生低下頭無言以對,沒錯,萬兩,他們一旦發現了安陽曦的存在,必定爭破了頭的要將她押進官府,留在這裏,必然是害了她。
“那該怎麼辦?”
少年有些手足無措,老爺爺看著他,又看了眼裏頭呆呆傻傻的無知女孩,終是軟下心來,歎了一口氣,道:“城外西南,天羅山腳下有座靜心庵,庵裏的惠澤師太原是河南王落魄時的結發妻子,因遭河南王背叛,又被妾室害了孩兒,傷心欲絕之下搬進了靜心庵,河南王對其愧疚,靜心庵又是佛門境地,官兵定然不敢隨意造次,明早城門一開,你便帶著那孩子去往靜心庵尋求庇護,現下那裏最是安全,至於以後,就看那孩子的造化了。”
“我明白了,謝謝爺爺。”
涼生笑開了顏,知道北丘秘密最多的他們這些乞討之人數第二就沒有人敢位居第一,惠澤師太的名頭他多多少少也有耳聞,因為孩兒被害,最見不得的就是看到別的孩子受委屈,安陽曦不過四歲小女娃,長的白淨討喜,加上全家被屠,惠澤師太定然可憐於她,必然會護佑她,那裏確實是個最佳去處!
卯時,城門大開,涼生便領著喬裝成男乞丐般模樣的安陽曦順利的出了城門,那麼愛幹淨愛美的安陽府千金,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會穿上髒破的乞丐服混跡於乞丐中間,畢竟她才隻是個四歲的無知稚兒,不會那麼理性的去忍耐!
來到靜心庵的時候已近午時,兩個孩子已經累的氣喘籲籲,滿頭是汗,庵內的尼姑見兩個孩子模樣甚是可憐,便拿了一些齋飯給兩個孩子吃。
“請問惠澤師太在哪裏?”
吃飽喝足,涼生道明了來意。
“你找惠澤師太是何事?”
一個尼姑詫異道,城內屍骨堆砌,不乏有可憐的來她們庵裏討一頓吃食,她們本來以為這個孩子也是這場帝位之爭下被殘害的可憐孩兒,沒成想到他們竟是來尋惠澤師太的。
“這個……”
涼生有些為難,爺爺叮囑過,安陽惜的身世除了惠澤師太其他人絕對不能說。
“曦兒失去了雙親,孤苦一個人很可憐,我想要求求惠澤師太收留她。”
涼生道明了一部分。
那尼姑看了安陽曦一眼,見她生的眉清目秀,嬰兒肥的小臉,大大的眼睛甚是可愛,極為惹人喜歡,但是……
“可惜是個男孩,若是女孩,留下她不是問題……”
一聽這話,涼生眉間一喜,伸手將安陽曦頭頂的小團子頭放下來。
那尼姑明了,便領著他們去了惠澤師太處。
“涼生見過師太!”
安陽曦一同被涼生拉著跪下,看著前麵閉眼念佛的師太,涼生沒由來的有些緊張。
聽到少年的聲音,惠澤緩緩睜開雙眼上下打量了一眼少年,又看了眼少年身側的稚兒,忽兒瞳孔一縮。
“你叫什麼名字?”
自從昨日到現在,安陽曦便是再未言語,涼生看了她一眼後恭恭敬敬的對著惠澤師太道:“涼曦,她喚作涼曦。”
“涼曦?”
惠澤目光銳利的看了涼生一眼,“既無誠心,便走吧!”
涼生見惠澤師太又要閉上眼睛,急急的如實道來:“師太,並非涼生撒謊,隻是整個北丘城懸賞抓捕曦兒,我便擅自讓她隨了我的姓,她本名喚作安陽曦,是安陽將軍府的小姐。”
果然是她的孩子!惠澤的雙手一緊,目光微微閃動,知道她的身份後,惠澤也沒有多說什麼便將安陽曦留在了身邊。
臨別前,涼生將脖子上的一枚綠豆珠送給了安陽曦,讓她留作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