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一張支票,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淩栩衝進屋子,將門關上,順便推了桌子抵住門,不清楚是哪一間,直接衝著樓上是主臥的房間跑。
所有動作近乎一氣嗬成,淩栩打開了主臥的門,可是,裏麵卻讓他驚呆。
主臥裏,蕭然躺在床上,一張睜開的雙眼茫然地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忽然感覺有人,轉頭,神色淡漠地看著這個闖進自己房間的陌生人,“你是誰”?
淩栩有些抓狂,“他呢?夔典呢?你弟弟呢?”
蕭然聽到夔典的名字,心裏一時翻湧著,最後歸於悲戚,仍舊是淡漠茫然地神色,“他?他死了”。
淩栩睜大了眼睛,撇眼看到了臥房書架上特意擱置出來的一卷竹簡。是真的,真的是真的,那隻縛靈真的死了。
“那,關於《樂經》的答案你知道了?你憑什麼配知道,就你這種隻顧惜自己的人渣!”
斯文如蕭然,被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麻城人渣,臉上神色並不好。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許久才冷漠地吐出一句話,“罵完了?那麼請你馬上離開”。
淩栩氣不過,將古籍《樂經》帶出屋子,這時才發現竹簡泛著淡淡的青色。他,也許該問一下那個少年。
少年從書齋裏間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桌案前神色陰鬱的淩栩。嘴角一抹不知所以的笑露了出來,桌案旁除了少年才沏好的茶,還有一卷顏色呈淡青色的竹簡。見到少年出來,淩栩一路闖紅燈過來的焦灼和氣憤此刻都化成了無所適從的委屈,問向少年的腔調裏帶著些哽咽“韓回,夔典死了是不是?他死了”。
是的,就是無所適從的委屈,他為那隻名為夔典的縛靈委屈。也許,從一開始夔典的出現隻是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答案,他不過隻是樂師心心念念,求而不得、放卻不下問題產生的執念,生來也隻是為了幫助樂師的轉世尋找到那個答案。
可是,夔典也是靈啊,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懵懂意識,夔典也有執念啊,他的執念不是求一個答案,隻是千百輪回,護樂師世世安康而已。
少年淡淡地看著淩栩喃喃低語,淩栩一張貴氣張揚的臉上總是帶著自己驕傲的神色,可這樣滿目疼惜,甚至淚光在眼角打轉的淩栩,少見或者不曾見過。少年在心底歎息一聲,果然是至情至性之人。
“茶是才煮的,剛才喝快了,燙著舌頭了吧。”少年坐到淩栩的對麵,給自己倒上一杯色澤清淡的茶湯。
不徐不緩的語氣配上莫名其妙的說話內容讓淩栩一時回神,這種時候不安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而去關心自己的舌頭有沒有被燙著真的好嗎?雖然,他的確是被燙著了。
“你怎麼知道我舌頭被燙著了?”
淩栩收住情緒,剩下一臉的戒備。
“我猜的。”
少年兩根修長的指骨又開始在桌案上不急不緩地敲扣著。目光卻在對麵淩栩的桌案上。淩栩疑惑,朝著少年的視線看去,自己的手放在一側桌角,食指和大拇指背部微微泛紅,青瓷的茶盞裏半盞茶冒著森森的熱氣,茶盞底座一點兒茶水灑在桌案上。
“我把《樂經》帶回來了。”
淩栩朝竹簡所在的方位努了努嘴,又是那個玩世不恭的青年。
少年眉眼清雋,燦若星辰的眸子盈滿了清淺的笑意,煞是好看,“嗯,辛苦你了”。
“夔典真的因為補全了《樂經》殘卷,所以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嗎?”淩栩悲涼疼惜的情緒盛滿目光,帶著一絲微弱的希冀。
少年故作驚詫,就算是驚訝,臉上依舊是淡淡的微笑,“哦,原來你不知道啊,看你反應這麼強烈我還以為你知道的”。
“知道什麼,難道我應該還需要知道什麼嗎?”
淩栩見少年一臉的幸災樂禍,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自己被這人利用了還傻傻不知所以的錯覺,到底自己該知道些什麼呢?
“就是你口中的縛靈夔典啊,既然你自己聽故事也看出來了,縛靈的執念並不單單隻是需要知道那個答案,還有想要守著的人。”
少年將桌案上的竹簡細細拿在手中打量,口中並不停下,“你以為作為擁有近乎永恒生命的靈而言,需要曆經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種種痛苦的塵世有什麼好?有什麼能讓一隻縛靈苦苦執念的?不過是樂師一人而已。夔典作為縛靈,正常的人在正常情況下是看不到他的,但是夔典確確實實以蕭奕的身份留在了蕭然的身邊。那隻靈,為了想要這一世能好好待在樂師身邊,纏著我幫助他成為了人,條件是補全《樂經》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