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璟注意了一下,青木堂這邊翟洮雖然不滿名家這樣的選擇,但是對待辯合一事好像也不是太過在意,名家的人都已經點名農家了,但是他倒是不慌不忙地看著,這就是將這個機會讓給檀越堂了。
檀越堂的人雖然疑惑青木堂這次為何這樣大方,想著別有打算,但是翟洮做這樣的態度,檀越堂這邊卻不可能。當下,檀越堂護法白末韜已經起身來到中間。
端木璟對這個人倒也有些印象。當初他們送到回春堂醫治的那個受傷的農家檀越堂人時,這個白末韜看著雖然人微言輕的說不上什麼話,但是能力絕對不差。畢竟當時是怎樣的混亂局麵?每個人都為自家兄弟操碎了心,但是這個人卻在上下布局奔走,處理一應事物,也算井井有條,不至於亂成一鍋粥。
端木璟看在眼裏,韓回自然也看在眼裏。早前巳和就交給自己一份名單,無論是誰,基本都沒有逃過這份名單的調查,這邊也不例外。對於白末韜的調查自然詳盡,但是韓回卻認為,這人處理事務上的能力是一流的,不過辯合之術隻怕就差了不少。
“農家檀越堂白末韜,請指教——”白末韜是檀越堂的軍師,自然的還是謙謙君子的模樣,倒是與農家的氣場有些格格不入,其他人自然的也在私底下議論著,好在隻不一會兒就放棄了揣測。農家有白末韜,就算不能拿來種地又如何?這個名為白末韜的軍師,就讓手段雷厲的青木堂少堂主有了不少麻煩。
端木璟一直都告訴自己,最不可小瞧的往往是最不起眼的。或者,韓回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當然,以他的氣質,沒有人會小瞧他。
白末韜上場後,場下迅速寂靜了下來,端木璟這下聽地倒是更清楚了。
名家與農家,兩人互相見禮,總算進入了今天的主題。
"得罪了——"名家的這位代表也算好玩兒,這是打定了主意要農家栽跟頭麼?還得罪了!
端木璟在樹上不厚道地憋著笑,樹梢微微顫動著。顧君白跟在暗中,心裏卻在抱怨,這比跟著韓回有難度多了,隨即默默地將自己關在籠子裏的鳥放了出去。
端木璟實在太能折騰了,要是樹梢一直動,自己還能給她瞞得了幾時?
名家的那人看著端木璟所在樹梢的莫名顫動,隨後有一隻鳥飛出來,心中立刻有了主意。"白兄請看,樹梢顫動而有飛鳥出,可見,飛鳥驚嚇而出。所以,此鳥自有兢懼之感,白兄可讚同我的話"?
這人不說還好,一說,果然有不少目光向端木璟這邊看來,端木璟嚇地一動不敢動,實在不知道打哪兒飛出來一隻鳥,要是被人發現樹上不止有鳥還有個大活人在偷聽,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端木璟收了目光趴在樹上,內心祈禱著沒人看出異樣。其實她的擔心還是有點兒多餘,以這樣的方向和角度,別人還是不容易看到她的。
不過就算是擔心著自己被人發現,端木璟依舊在琢磨那人的話,鳥的兢懼?看來就是濠梁之辯了!
韓回的目光也同其他人一樣看向端木璟所待著的地方,畢竟有一段距離,樹葉又極其茂密,自然的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隱在樹叢中的人卻在心中糾結!濠梁之辯是詭辯中很有名的例子。之前還在想,名家作為先手,提出怎樣的詭辯論才會達到一種極盡的狀態。說白了,詭辯是什麼,就是胡說八道一通得出完全錯誤的結論,偏偏你還無從反駁,就邏輯上沒有一點兒錯誤。
濠梁之辯就是這樣!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這是一個往複著的死循環。現在名家的人提出死循環,顯然是想要效仿當初莊子和惠子在濠梁上的辯合。
白末韜那樣的人,應該對《莊子.秋水》這一篇文有很特別的了解。隻要不陷入這樣的死循環中,那麼就不會存在問題。
不過,怎樣破解這種死循環呢?但是白末韜到底是讓端木璟失望了。
名家的人說飛鳥有兢懼之感,白末韜已經中計開始反駁,"先生說飛鳥有兢懼之感,你不是飛鳥,怎麼知道飛鳥的快樂呢"?
"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飛鳥的快樂呢?"
"你不是他,怎麼知道他不知道飛鳥的快樂呢?"
端木璟和名家那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說出與想到了這句話。果然是這樣,接下來就是一個死循環了,白末韜跳出這樣的死循環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