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上車的男子要去哪裏,他沒有抬頭,隻是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後,又把憋在嘴裏的煙霧慢慢的吐出來,像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做了一個最後的決斷後,茫然的看著前方,才聲音低沉的說:“送我去西山小區吧。”
“西山小區?!”
我一聽就覺得有點驚訝,因為我也是住在西山小區的,在這個小區已經住了接近十年了,雖然說,小區裏的人不可能全部認識,但是基本上大多數的人還是認識的。
我下意識的又一次扭頭,看了看坐在我身邊的這個男子,想再仔細看一下是不是我認識。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看起來他的穿著很整潔,一身筆挺的休閑西裝,聽口音好像帶著一點東北味,但不很純正。
男子還是悶悶的抽著煙,從側影我真的認不出來,以前也不像見過,也就沒再說什麼。
我掉轉車頭開始向西山小區駛去。
這時候我才發現,車前擋風玻璃上,慢慢的增加著一點一滴的水珠。
是霧水還是下雨了?
我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伸出了窗外,感覺了一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邊已經下起了毛毛雨。絲絲小雨,幾乎讓人察覺不到,禁不住隨口說了句:“原來下雨了哦。”
我聲音不大,似乎在自言自語,也像是對身邊的男子說的,但是男子依然還是繼續抽他的悶煙,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
大街上已經又恢複了深夜的寂靜,行人稀少,時不時的刮起一陣陣小風,吹亂了飄搖的秋葉,伴著絲絲秋雨,讓人覺得有點涼意,有點孤寂。
隻有發動機的轟鳴,偶爾的喇叭聲,車燈依然如兩把利劍,劈開了眼前的黑暗與秋葉落雨,往目的地疾馳而去。
走了一會後,男子突然把手裏的煙頭仍在了車外,像是想起了什麼,接著又抽出了一支煙,竟然給我遞了過來。
“師傅。”
男子說話的聲音似乎溫和了許多。
“師傅,抽支煙吧?”
“哦,謝謝。”
我接過煙來,點上,吸了一口,就覺得這是好煙,雖然沒看到什麼牌子的。
我也長長的吐出了一口煙霧,男子也再次的點燃了一支,我們兩個人都在抽著煙,車裏的氣氛似乎融洽了不少。
我常年開夜班出租,特別是到了深夜或者淩晨,對每一個上車的乘客,在心裏總還是有那麼一點戒備,防人之心不可無的,特別是現在這個不算安定的社會,尤其到了這個時間段,什麼事情不會發生呢,所以什麼人也得防備一下。
所以我晚上開車,也一般不和乘客說話的。但是,一旦乘客主動和你說開了話,聊開了天,套開了近乎,即便是不能放下自己全部的戒備之心,但在心裏總還是有點些許的安穩與暢快。
我剛想要對男子說,我正好也住在他要去的小區的時候,男子卻開口了。
“師傅,這個點,哪裏還有賣紙錢和香的?”
怪不得這個男子遞給我煙,果然還是有求於我。
但我一聽到他要買紙錢與香,剛才又說了他要去西山小區,我所居住的那個小區,我立即就想起了,下午出來小區院門前看到的那個靈棚,還有那一張少婦的黑白照片!
原來他是去那裏祭拜的!
這麼巧哦!
我心裏立即就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怕意,雖然不是很害怕,但是這麼大半夜的去到靈棚那邊,並且還這麼巧,我下午剛見到,這個男子也正好要去祭拜,真是無巧不成書哦,心裏頭自然的就覺得一種莫名的緊張。
隻是心裏這麼想著,這種事總不能說出口吧。
我當然知道,深夜,這個時間點,哪裏有賣那些東西的。
“我知道的,在區醫院附近那就有賣的,這個時候了,也隻有那裏才有賣的,別的地方都肯定關門了。”
“那好吧,您先把我拉到區醫院那,我去買一些,再去西山小區。”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