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擋車牌雖然是違法的,但是對於我們夜班出租車司機來說,誰都幹過。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今夜,我要潛伏。
夜裏十一點多,我再也無心去拉人掙錢,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
嫣兒靈棚裏的照片,夢裏變形流著鮮血的臉,王大爺在深夜裏聽到的哭泣,柘山懸崖下山洞邊的笑容,還有孫道長對我說的我和她有緣的話語,再就是我拉她出來小區以後,在路燈下給我的笑臉……
這一切都在我的腦海中反複出現,讓我心裏忐忑不安,總感覺我必須要過來,就像在醫院裏,雅潔對我說了KTV要驅鬼時候的感覺一樣,但此時更加強烈,我真的無心再開車了。
我偷偷的開著遮擋起車牌的車,悄悄的到了博城KTV對麵的馬路邊,一棵很粗大的法國梧桐樹下,熄了火,關了車燈,緊緊的盯住了對麵的KTV。
秋風四起,枯葉飄落,昏黃的路燈也懨懨欲睡。
KTV門口前一字排開五輛轎車,我認識欣哥的車,還有剛才然哥的車,都排在那裏。
KTV裏沒有了往夜五彩霓虹燈的閃爍和喧囂吵雜的歌聲,隻是從裏邊投出來一點昏暗的燈光,大廳裏也是昏暗一片,看不到什麼,沒有了人聲的喧嘩,四周一片寂靜。
偶爾幾輛出租車疾馳而過,大家也都知道了今晚KTV歇業,也不再往這邊停靠。
車裏隻有一明一暗的煙頭的光亮,和我一兩聲低沉的咳嗽。
已經到了午夜十二點,依然沒有任何的動靜。
少許,有幾個年輕人拿著紙香出來,在KTV門口周圍點燃,還沒等火焰消散,就慌慌張張的跑進了裏麵。
接著我看到出來了一個老女人,頭上好像戴著一頂高高的帽子,手裏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寶劍,身後隻跟著那兩個保安,在門口台階下,女人比劃著手裏的劍,好像同時還在說著什麼,但我聽不清。
又過了一會,女人跪了下去,保安在她麵前又燃燒起了紙錢,老女人對著火光,除了比劃著劍,就是在那裏嘟囔,偶爾一陣風吹過來,我還隱隱約約的能聽到半點的聲音。
等到火光消散,閃爍的火星,隨風飛舞,隨著消失在夜色裏。然後兩個保安隨著老女人又進進了KTV裏,又沒有了動靜。
我趴在窗前,覺得有點累了,我猜想儀式肯定是在小莉的包廂裏舉行,外邊根本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什麼。
漸漸的,我有了些懈怠,緊張的神經慢慢的鬆弛,一天的勞累與疲憊,讓我有了點困意。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猛然之間,我看到KTV大廳裏的燈光突然都亮了起來,透過透明的立地玻璃門牆,我還看到了有些人從二樓的樓梯上匆匆的跑了下來,有喊聲還有驚叫聲。
我立時清醒了過來,頭靠在車玻璃上,緊緊的盯著裏邊。
一會,我看到了那個老女人哭喊著,好像頭上的帽子著了火,在大廳裏瘋跑,後邊跟著一個保安正在追,撲打著女人身上的火光。
大廳裏還有幾個人也在四散躲避,還有一個年輕人,直接衝出了大門,跳下了台階,一下子撲到了車上,也不知道怎麼開開的車門,跳上去“碰”的聲關上了車門。
嘈雜就持續了這麼一會後,就又重新恢複了先前的平靜,大廳裏燈光依然明亮,但卻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了。
這時候,外邊的秋風也似乎停止了呼嘯,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死一般可怕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