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女人流出的淚水,濺到遺體的身上,就走過去輕輕地把她往後拉了拉,可是她的身體就像定住了一般,絲毫未動。
這時候我也看到了遺體的臉,蠟黃蠟黃的,看起來很年輕的樣子,此時,我突然覺得有點麵熟,這才猛然間記了起來,這個人的麵孔好像與我在大廳遇到的那個鬼魂,一個模樣!
原來,這就是那個跑出去的鬼魂的遺體!
我再仔細看去的時候,卻看到了這個死者的眼睛是微閉的,同時在一個眼角處還滲出了幾滴血水!
也可能是女人的淚水濺到了他的臉上,我就對著邊上的這些人輕輕地說:“人已死了,就不要太傷悲了,更不能讓淚水流到死者身上,那樣可不好。”
因為圍著的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些年輕人,聽我這麼一說,都好像很驚奇的樣子,仿佛都覺得我很明白似的,就趕緊勸說著那個哭著的婦人,離著遺體遠一點。
我伸出手來,伸到死者的眼睛上,用手掌輕撫了一下他的雙眼,我是想讓死者的眼睛緊閉,可是待我撫過以後,死者的雙眼還是微閉著,總是不能緊閉起來,按理說,一般的人去世以後,雙眼是緊閉的,我就想,也許這人生前就是如此吧。
而此時,這個婦人帶著無限的傷痛對著遺體哭著說:“阿昆,走——我們——我們回家!啊……”女人還沒說完,又抑製不住傷悲,又放聲大哭了起來,而這次哭,她卻安分多了,隻是大哭而不再鬧騰。
這時候其中的一個護士說:“都別哭了,趕緊把遺體送到太平間吧。”
我一邊掏出手紙擦拭著手上的血水,一邊說:“大家,還是聽護士的,快送到太平間,讓死者安息吧。”
大家這才稍微平息了一下,可是兩名護士卻是不管推車的,其中一個回過頭去,開門走進了病房,另一個隻是在前麵帶路而已,我這才數清他們的人數,加上正在哭泣的少婦,一共才四個人,其中兩個還用力地攙扶著因為悲傷哭泣而站立不穩的女人,於是,我就上前幫忙推車,一起向電梯旁走去。
等電梯門一開,我本來是不想送過去的,可是其中的一個近乎中年的人說:“大哥,您要是沒事就幫我們一塊送到太平間吧,好麼?我們也不大懂,謝謝哦!”
我也就不能再推辭了,就和他們一起進到電梯裏邊,一直到了負一層的,七拐八拐,然後才通過後門到了醫院最後邊,那兩顆大樹下太平間,這裏我來過,路過那棵大樹底下的時候,我還記得,就是在這裏遇到的曼曼的魂靈。
等走進了太平間,我才知道了,原來太平間裏,真的都比墳墓裏邊還要陰森,還要壓抑。
雖然我第一次進來,就非常明顯地感受到了差異,不管是白天的墓地還是夜晚的墓地,畢竟都是在大自然的懷抱裏,空氣清醒,自然安靜,而這裏卻是人為的安靜與清冷,甚至冰涼,可能是整個屋裏都開著冷氣的緣故吧,處處都很滲人。
空曠的太平間裏的一邊,在一輛病床車上,已經停放了一具屍體,也是被白色被單所覆蓋,靜靜地躺在那。護士讓我們把推來的遺體挨著先前的那位排好,同來的幾個人雖然對自己親人的屍體不大害怕,但是看到其他人的遺體,還是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或者也不敢伸手了,都是我幫著推到一起,排好了。
剛排放好遺體,護士就讓我們走,不讓我們在這裏多待一會,其實,除了死者的老婆,誰也不願意在這裏多待的,大家都勸說著那個基本不再哭泣的婦人,甚至簡直就是推著架著她,慌裏慌張的一起走出了太平間。
可剛走出太平間的門口,護士就要帶上門的那一瞬間,我突然就看到了我在大廳遇到的那個魂靈,又“呼”的一下,還沒等我看清,就又跑進了太平間!
我們一行人,剛走到外邊的那棵大樹下,幾個人還正在對我說著感謝的話,突然我聽到了樹上一聲淒厲的貓叫:“喵——嗚——!”
幾個人中,除了我和那個婦人,都嚇得一哆嗦,我一聽這淒厲的貓叫,就知道大事不好,這是嫣兒在叫我趕快去重症監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