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生死的轉變(1 / 2)

淩晨四點多,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雖然醫院的辦公樓和病房樓的很多房間裏,都還往外散射著明亮的燈光,但是想要衝破這凝重的黑夜,還是顯得有點力不從心,何況此時,秋霧漸起,纏繞起了整個大樓,再明亮的光線也顯得有氣無力,病殃殃的。

我從大樓的負一層沿著台階,走到了樓外,雖然今夜風不大,但是深秋時節,還是讓我覺得清冷襲人。樓裏樓外,幾乎就聽不見一點聲響,甚是安靜,但越是安靜,也就越覺得涼寒。

我抓起外衣領,往上提了提,把頭往衣服裏縮了縮,抱著雙手,一邊搓著一邊向太平間的方向慢慢走去。

大樓外的空地,還矗立著幾盞路燈,雖然燈光昏黃,但還能讓人覺得有點生氣,可是從大樓越往太平間的方向走去,路燈也漸漸稀疏,好像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一樣,把太平間的房子建立在這麼一個偏僻、安靜,還有意的不設置路燈,好像就是為了留給鬼魂們一個適合他們的天地。

等我再次來到了太平間外那兩顆大樹下的時候,本來這裏就沒有路燈,又加上樹蔭地遮蔽,仿佛一下子我就像進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一樣,但我很快就適應了下來,雖說很黑,但畢竟還有遠處那稀疏的燈光的映照,還不至於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剛走到樹下,那個白色的影子就從樹後輕飄飄地轉了出來。

背景是黑色的,他那白色的飄渺的魂靈就越發顯得真切,另外,從他眼裏不斷流出的血水,也似乎更加閃眼,流動的血水裏邊好像在微微地發著光亮。

雖然他似乎還是對我有點懼怕,但已經不像以前那麼陌生,他背靠在樹上,隻是用空洞的眼神看著我,好像他的心裏還是在猶疑著什麼。

沒說話之前,我抽出一支煙來叼在了嘴上,就在我打開火機的那一瞬間,他好像很好奇,竟然往我麵前走了一步,還伸出手來,把手試探著放在了火苗上,我也就沒熄滅火機,火光仿佛灼燒著他的手,但是他沒有感覺到疼,縮回去。而當我點著煙後,猛猛地吸了一口,吐出煙霧來的時候,他又好奇地伸過頭來,用力地聞著煙味,但似乎他還是沒有任何的感覺。

我笑著看了看他,此時,他卻好像真的很失落,很悲傷了,又慢慢地往後退了一步,依在了樹上,低下頭去。

我看著他傷感的樣子,明白他此時已經完全知道自己是真的死了,現在的他也隻是一個魂靈,我就安慰他說:“生生死死都是命定,來不得自己半點地抗逆,生也是死,死也是生,隻是形態不同而已,你也不用傷感了,這一切都意味著一段緣分的結束,也同時意味著另一種緣分的開始,任何人,任何魂都是如此的。”

他聽了我的話,雖然仍然低著頭,但是我已經清晰地聽到了他那強忍了一會後,再也抑製不住地哭泣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大,但能聽的出來,他心中那撕心裂肺的悲痛。

我看著他,真的也不忍心打斷他此時的哭啼,我知道心裏痛了,哭一會也是有好處的,但我來這裏也不是光聽他哭的,所以,他哭了一會後,我扔掉煙頭,開始問他。

“你叫阿昆?”

我這麼一問,他立即就停止了哭泣,抬起了頭,看著我,自然是覺得很驚奇,驚奇我怎麼知道他的名字,而此時此刻,因為他哭的原因,我看到他眼裏的血水比剛才多而濃,濃的原因是他哭的時候,從眼裏流出的不是淚水,而是鮮血。

為了不讓他再驚奇我為什麼知道他的名字,我就把他怎麼出來的重症監護室,我陪著他的家人怎麼一起把他的遺體送來太平間的事大體說了一遍。

在我說的過程之中,一提起他的老婆,我就能明顯感覺的出,他心裏那份掛念與心疼。

我接著問他:“為什麼在你死了後,你沒有守在自己的遺體邊,而是匆匆地奔了出去,在醫院的大廳裏,差點還撞到了我?”

“我也不清楚自己當時怎麼了,我躺在床上時間已經很久了,在一陣痛苦的窒息的難受後,我突然就得到了解脫!能下的床來,還能走能跑,當時就感到了渾身的輕鬆與自在,我還以為我這是病好了,就走出了病房,跟等在外邊的親人,還有我的老婆說,可是他們根本聽不到!那時候,我根本停不下來,一是因為我興奮二是我當時也確實是身不由己,就覺得自己在飄哦飄,根本控製不了自己,我就飛奔著回到了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