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屋外秋風肆虐,窗子開著一道小縫,風吹進來,還不時地發出“吼吼”的聲音,昏暗的室內有點冷。
除此之外,一片靜寂,而此時門外“咚咚”的敲門聲,就顯得越發清晰。
“咚咚咚——”聲音不大,但似乎就像敲打著我們每個人的心靈,讓每個人的頭皮都有點發麻。
此時,小王早已停止了哭泣,從李大夫懷裏悄悄地抬起頭來,仔細而有點恐慌地聽著門外。
而李大夫已經從沙發沿上起身,回頭朝向門口,剛轉過身去,而恰在此時,敲門聲卻戛然而止!
靜得讓人心裏有點發慌。
“誰啊——”李大夫衝著門口,喊了一聲,聲音大不,還帶著顫音。
依然還是很安靜,沒有任何的回答。
“誰啊?!”她又一次對著門口喊了一聲,這次聲音很大。
而話音剛落,“咚咚咚——”的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
此時聽來,這次敲門聲比上次大了很多,似乎都能聽到聲音回蕩在樓道間,渾重而清晰。
也許是李大夫仗著有我在,也許是有一種率性幹脆的思緒,膽子突然大了起來,竟然毫不猶豫地快步上前,猛地推開了屋門,隨之,一陣涼風刮了進來!
因為推門的聲音很大,走廊裏的自動感應燈也瞬時亮了起來,看的很清晰,但門口卻空無一人!
李大夫猶豫了一下,竟然跨步走到了屋外樓道裏,但是真的什麼人也沒有人!
她自己嘟囔了幾聲,像被人追著一樣,又快步回到了屋裏,“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一邊自言自語:“沒人——奇怪!剛才明明是聽到有人在敲門——”一邊剛走到沙發邊,我們同時聽見,客廳外的窗子處“啪”的響了一聲!
隨後一陣狂風直衝進屋內,本來垂落在一邊靜止的窗簾也“呼啦”一聲被吹了起來,“噗啦噗啦”的隨風摔了幾下!
“又來了!鬼!”李大夫驚叫一聲,一下子擠到了本來是一人坐的沙發上,抱緊了小王,衝著我喊道。
我還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沒說話,但是又點起了一支煙,打火機的光亮應該是照亮了我的臉,此時的我應該還是很穩重,同時,我也明顯地覺得出來,她們母子倆正在驚恐地盯著我。
風聲過後,窗簾也停止了飄蕩,屋內重歸寂靜。
片刻過後,“還我眼來——還我眼來——”悠長而嘶啞的聲音從屋外傳到了室內,在昏暗的客廳中間,隨即一個白色的影子,慢慢地閃現在我們三人的麵前。
白色的影子清晰可見,空洞的眼眶裏,向外滴答著血水,似乎永不幹涸的樣子。
“還我眼來——還我眼來——”
他仍然在我們三人麵前,低聲地吼叫著。
我看到小王緊緊地鑽在了李大夫的懷裏,看也不敢看,而李大夫雖然驚恐,但似乎因為我在,而放心了許多,她一會驚慌地盯著白影,一會又急切地看著我。
我麵對著白影,又吸了一口煙,才問道:“你為什麼來這裏,擾亂了這裏的平靜?”
“我的眼睛,我的眼角膜丟了——”
“你丟了自己的眼角膜,卻為什麼來找小王護士?”
“是她偷走了,是她偷走了——”
此時此刻,我用餘光,看到小王使勁地鑽在李大夫的懷裏,渾身在顫抖著,而李大夫也滿是疑惑地盯著麵前的白影!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阿昆,就住在博城東路開泰花園小區三十一號——”
還沒等阿昆說完,就聽見李大夫懷裏的小王,突然“嗚嗚”地大哭了起來,雖然隔著李大夫的外套,但仍然聽的出來,她的恐懼與痛苦。
我知道當阿昆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還說出了詳細的住址,小王已經完全清楚了現在的一切!
我繼續問:“你死去多久了?”
“前幾天才剛剛死去,本來警察要來過問此事,但是我的遺體卻被他們早早的火化了,而我化成了鬼以後,來到了陰間,才知道我的眼睛不見了……”阿昆說到這,竟然也“嗚嗚”地哭了起來,“我好可憐,竟然死了都沒有全屍,而我的家人都還不知道!我的眼睛沒病,我是腎髒衰竭而死,但他們卻給我偷偷地摘除了眼角膜,所以我恨他們!”
說著,就看到阿昆的魂靈,突然往我們麵前衝了幾步,喊道:“就是這個小王給我摘除的!我要報複,我要她的命!”
“站住!”
我怒吼一聲,從沙發上猛地站了起來!
而此時,我看見李大夫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更加緊緊地抱住了“嗚嗚”痛哭的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