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訪長生殿(1 / 2)

圓月高懸,我踏著滿地月光走向東方,影子被拖得老長老長在我的背後拖曳著我,可我停不下腳步。聽到襲羽死訊的時候,我陷入一片黑暗,在那樣無盡的黑暗裏,襲羽的影像不斷浮現,依舊如往常般微笑,然後轉身離去,美麗的幻覺破碎成一片片花瓣、一顆顆星辰、一隻隻風箏,在陰霾的天空上飄來飄去。而我隻能站在原地沉默,我過不去了,時間燃成灰燼,被風一吹即逝…

“簫姐姐,該休息了。”佩月端著銅盆進來,看著正坐在窗台前擦拭簫的我提醒道。

“嗯。”輕輕應了一聲,起身往回走。

佩月過來扶著我往床的方向走,看看窗外道:“今兒個的天氣不錯,可到了晚上不免還是有些涼,姐姐這麼坐在窗邊兒吹下去,這身子恐怕要受不住了。”

我望了一眼一旁的佩月,有些無奈和好笑,這個丫頭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承認,自從我醒過來以後身子就一直不太好,剛開始那段時間更是多走兩步路都會有些微喘。不過現在都過了一個多月,我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能跑能跳的。

佩月是蒼梧神君指派給我的一個弟子,據說我穿越過來那天正是這個時空裏眾仙家十年舉辦一次的九州宴。

雖叫九州宴,但卻不是宴席,而是各門各派之間的比武大會,據說已經在這蒼梧山舉行了八百多年。一開始不過是本著讓同道之間能夠互相切磋、交流探討的意願,但輸贏畢竟事關本派的聲譽,派來參賽的各派翹楚自然爭得個你死我活。

鬥了十多天,眼看就要出結果了。偏的就在這決勝負的時刻,賽場主壇上的梧桐樹大放異彩,吸引了大批觀賽者的目光。那兩人方能合抱住的梧桐樹的樹幹開了一個長長的橢圓的黑洞,而我便從這洞中掉落出來,砸在了蒼梧神君的懷裏。聽佩月說,當時會場瞬間鴉雀無聲,眨巴了幾次眼睫毛以後又形同“天雷滾滾”般的炸開了鍋。想想也是,聽說那個蒼梧神君纖塵不染的,是好多女仙仰慕的對象。可惜一心博愛天下從未想過風月事,好生傷了女仙們的心。這樣的蒼梧當下卻抱著一個來曆不明、穿著奇異、又露胳膊又露腿的女子,這在各位男仙女仙看來都是件很有看頭的事。雖然各有各的看頭。

眾仙的注目禮都往主壇投了過來,比武的擂台上卻沒得人關注。等想起來擂台上還有人在比武時,卻已沒法判斷誰勝誰負,隻得定在第二天申時再比。而我則因為背上挨了一劍,血流不止被蒼梧神君抱回了玉琯殿。

那一劍深可見骨,雖然有蒼梧神君悉心的救治卻還是過了好久才恢複了意識。而先前因為傷口發炎導致高燒不斷,也使得我留下了病根——狗血的失憶了,而且隻對一部分內容失憶。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家人在哪裏,不知道為什麼會來這裏,除此之外的東西我全都記得,我甚至記得我是除魔世家的人,記得我是有意識穿越過來的。

我醒了以後,佩月怎麼也問不出我的名字,看我比她大的樣子也就“姐姐”“姐姐”的叫我。再之後看我老是喜歡撫弄帶來的玉簫,便給我起了個“簫”姓。這個字我很喜歡,聽上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想細想也就應了這名。

雖說那個備受仰慕的蒼梧神君抱著我回了玉琯殿,又悉心救治了半個多月,但我著實對他沒有印象。自我恢複意識以後他就再沒出現過,佩月說是去西北方的台州赴會了。

西北台州,多寬泛的地名啊。我初來,也不知道這裏的九州和我那個時空裏記錄在古文中的九州是不是一樣的。所以這台州在我看來也就是“台”和“州”而已。佩月一直對我客氣有禮,飲食起居照顧得麵麵俱到,但這隻怕是她的待客之禮,對我算不上信任,言語之間多有保留。她這麼做也沒錯,我不過是個來曆不明得連自己都不清楚的來曆不明之人。不過佩月才十四五歲就能將這些看得通透果真是個人才,要換了是我隻怕什麼東西都能給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