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高傑就身上帶著黃土,從他房中的炕底下鑽了出來,掀開炕上的墊被探出身子,他一眼就看見了藏在門後的小祝信。
小祝信穿著母親用高挺舊衣裳改成的粗布衣服,正貼著破舊的木門探聽外麵的動靜,驟然間看見高傑出現,他頓時喜出望外,縱身撲進了高傑懷中。
見到小祝信無恙,高傑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摸了摸祝信的腦袋,壓低聲音對他說道:“小弟,你趕緊進地道躲起來,我沒喊你,千萬別出來!”
說完,就拉著小祝信往炕頭走。
“我不躲,也不逃!”小祝信漲紅了臉,一邊掙紮一邊說道:“爹娘沒走,你也沒走,我絕不一個人走!要死要活,都在一起!”
高傑聞言心裏一熱,連忙輕聲道:“小弟乖,有大哥在,爹娘不會有事的,你先躲起來我們才放心!”
“不好,你武功那麼遜,我不放心,如果有事咱倆就聯手跟他們拚了!”祝信本就是個很有主見的小孩,這下愣是和高傑強上了。
高傑見都這個時候了,小祝信還說出“遜”這種詞,實在是被自己毒害頗深,正想再勸,就聽“砰”的一聲,大門被踹了開來。
原來那三人見高挺夫婦一直糾纏不清,不肯讓路,便惡向膽邊生,發力推開他們,準備強行進屋搜查。
高傑見已經來不及送祝信進地道,便縱身來到破櫃子旁,從裏麵摸出裹著黑布的繡春刀,準備迎戰。此時此刻,他已經顧不上會不會暴露這燙手的秀春刀了。
還沒等他把黑布取掉,就聽院外傳來馬蹄疾馳之聲,片刻便到了院子門口,隨即便是一聲大喝響起:“延安府陝西總兵麾下驍騎營奉命前來搜查,任何人不得阻攔!”
接著就聽見母親高聲呼喊道:“軍爺,這三個人擅闖民宅,請為小民做主啊!”
突發變故,本來剛衝進大門的那三個人不得不又折了回去,出門和來人對峙起來。
高傑提著黑布包裹的秀春刀,從窗戶的破洞向外看去,隻見除了那三個偽裝者,院子外麵還有五個騎馬的官兵。
那為首的騎兵聽到高氏的哭訴,“唰”地抽出腰間的斬馬刀,指著那三個人大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擅闖民宅,想搶劫嗎?!”
三人也不答話,各自亮出暗藏的兵器,衝出院子,向五個騎兵衝殺過去。
高傑舒了一口氣,這才確定那些來自米脂縣的騎兵和偽裝者不是一夥的。看樣子,這幫偽裝成山民的家夥甚是凶悍,不是平常的盜匪,連官兵都強硬抗拒!
高傑正在觀戰,突然耳朵一動,聽到炕上發出細微聲響,他回頭一看,就見一個光溜溜的腦殼從炕下冒了出來。
高傑和小祝信一見來人,便同時認了出來,卻不是惠靜小尼姑是誰?!
惠靜跳下炕來,一邊撣著身上的黃土,一邊輕聲對高傑說道:“主持師太要我來告訴你,先別輕舉妄動,老老實實呆著,外麵有她和廟裏的幾位師太隱蔽保護,她們會見機行事!”
高傑聞言才放下心來,回身把秀春刀重新放回破櫃子裏,然後拉著惠靜和小祝信坐到炕頭上。他見惠靜小尼姑光頭上還沾著一小撮黃土,不由得偷笑一聲,伸手便要去擦。
惠靜見狀,哪肯讓高傑幫她擦,連忙搶先用僧袍的袖子在光頭上擦了擦,臉上還隱隱泛起了一絲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