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吾兒,繼吾之魄;上蒼憐吾,樂哉!”
總有個聲音不停的響躍於耳跡,很慈祥卻又很年輕,如涓涓泉兒,溫溫而雅。
視線總是模糊不清,不管自己如何揉眼,那道白色的人影永遠維持光的狀態,觸摸不及,著磨不透。
……
轟——天塵如舊被夢影響,翻床落地。
摸摸被摔得發疼的屁股,天塵仍迷著眼睛熟門熟路的摸回自己的床位,抓緊時間繼續睡覺。
每每做到這個莫名的夢,他總會被摔到床下,由開始的奇怪和氣惱慢慢轉化到現今的習慣和無奈。天塵夢裏挪挪著嘴唇,輕哼著:不要纏著我!
天還蒙蒙亮,飄炎山莊的下人房間早已踩著秋露忙碌起來。天塵拖著如身體一般大的水桶來回在水井和廚房之間,一步一步小心挪動,生怕水桶裏的水濺出來弄濕了地;若是那樣,那他今天就得餓肚子。
水缸水滿,天塵本是瘦黃嫩稚的小臉累得漲起點點紅暈,輕喘著氣。
“小塵,快來吃飯。”陸嫂剩著碗稀飯,還分外添了一勺。
“謝謝陸嫂。”眯著眼睛露出笑臉的摸樣,更讓陸嫂疼愛幾分。
“吃好了飯跟小少爺出去,一定要乖哦。”陸嫂摸摸天塵的腦袋囑咐到。眼裏泛起薄霧,不知今日天塵跟著小少爺出去,身上又要添多少傷疤。
“恩。”天塵點著腦袋,他會乖。三年前還是八歲的他被自己的父親賣進飄炎山莊,他就明白自己得學會乖。被小少爺當馬兒騎、當沙袋打,他都會很乖的得服從,因為小少爺隻是個孩子,隻是好玩。身上的傷疤舊上添新,天塵不會有任何異議。隻因是飄炎山莊給了他飯吃,讓他還活著;隻因是父親拿得他所賣的一兩銀子是飄炎山莊給予的,能讓他的父母和妹妹一年內不用再挨餓。
飄炎山莊裏,就天塵與小少爺葉幕閔的年齡相仿,所以葉幕閔喜歡逮著天塵玩。好時笑臉相對,壞時鞭打交加。幼年的葉幕閔早已有飄炎山莊少當家的感知,脾氣喜怒無常,喜愛為非做惡。
今日,葉幕閔陪自己的母親去安福道觀求福,自然少不了帶上天塵,帶著天塵意味帶著玩具。天塵跟在轎子後快步跟隨,兩個時辰的路程去了他半條小命。
安福道觀座落於聖麒山的山腳,規模宏大、建設奢華,名聲更是勝傳於江湖。聽說這裏求願最靈,聽說這裏去邪最快,聽說這裏的每個道士都已被上天所點化。
遠遠望去的安福道觀似有幾分仙鏡的味道,密林奚落點綴,濃霧嫋嫋纏繞。
葉幕閔從轎中探出腦袋望向安福寺,嘴裏嘀咕著:“安福道觀有何了不起?不就比飄炎山莊大了點點!”等回去後,一定要讓父親將飄炎山莊擴建。“你說是不是,小塵子。”
“恩。”天塵摸著汗,沒敢停下腳步。
越是靠近安福道觀,天塵越是感覺全身悶沉,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壓抑著,呼吸無法暢通。
“是不是要下雨了?”葉幕閔嘀咕著。
天塵聽到葉幕閔的言語,仰頭望去,看向聖麒山。
聖麒山是座鋒利的陡山,和地麵形成一個怪異的三角。聖麒山的山頂似有無限的高度,隱藏於半空的雲層之中,那厚厚的雲層密密麻麻,如暴雨前突聚的烏雲。當視線微挪,則會發現那烏黑的雲層僅僅隻覆蓋於安福寺的正上空,旁邊則是萬裏晴空。依山而建的安福道觀剛鑲嵌與這三角之中,如巨獸的眼睛。
巨獸?
天塵半眯眼睛,不明白自己為何將聖儀山想象成巨獸,活的生物?
走進安福道觀天塵已喘氣累累,氧氣隻出不入。葉幕閔大笑,笑天塵懦得要死。
葉幕閔安分不了,在安福道觀裏四處玩耍,天塵喘氣緊隨。安福道觀光看外觀就知道規模的宏大,然而身在其中卻更像是個迷宮,大的有點不可思義。
葉幕閔撓著腦袋,占在原地半餉。
“那個門,我們那個門過來的。”天塵提示道。他知道葉幕閔迷路了,這裏的房舍相似的如出同胎,房舍雖多還頗為整潔,但看到的道士卻是寥寥無幾。
葉幕閔瞥頭不語,硬是走向天塵所指方向的反方向。他知道天塵記性好,所以他偏是不聽。
左轉右拐,蒙頭亂撞,終於走至一處死路。天塵不語,僅僅隻是仔細跟隨著。
“x%#¥%。”葉幕閔一陣咒罵,卻硬是不肯走回路。
“少爺。”天塵忙上前阻止,“這是禁地,不能進。”在飄炎山莊呆了三年,天塵跟隨葉幕閔也認識幾字。他指著前方石門左側的石碑,兩個血紅大字“禁地”分外詭異。
“哼。”葉幕閔輕哼不一聲,不肖這所謂的禁地,他想玩的地方還會成禁地?
葉幕閔走近石門,這石門足足有幾丈之高,門的邊緣有無數處風化和碎裂的痕跡,足以看出這門年代久遠。一陣輕風無聲吹過,無數石末悄然落下。
“該死!”葉幕閔低罵,一隻手趕緊去揉已有石末飛進的眼睛,另隻手向石門探去。
泛青的石門發出一聲沉悶的輕吼聲,在葉幕閔剛碰及石門的那刻,如獸的吼聲,似乎夾雜著一種名曰等待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