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裏九月，夢一般的日子。
“梁思，來，將這食盒給你爹送去。”婦人在院裏掃著，秋天了，院裏著的葉子真是掃不完。
女孩坐在比她高個幾節的椅子上，看著婦人掃。
“怎麼還不去。”
“娘，你忘了麼，爹昨日下葬的。”女孩還是坐在那椅子上邊，看著婦人。
婦人掃地兒的動作停了，她轉頭，枯黃的發絲在風裏飄著，遮住了她的眼：“我，忘了……”她放下手裏邊的，也低下了頭，進了屋子。
“娘，咱家沒有樹，也沒落葉子，咱們家的院子很幹淨。”女孩撐著椅子，腿空蕩著。
“……。”
“娘，你不是說了，今天要給我織件新衣服麼，我要穿紅的。”女孩四處看著，蕩著腿，風吹進來了，女孩把手拿到嘴邊，吹著，想吹暖它。
“梁思，我們該吃飯了。”隔屋傳來了婦人的聲。
“來啦來啦。”女孩跳下椅子。
“娘，我不愛吃這菜，以前就和你說了，今日怎麼又忘了。”女孩將碗裏的挑掉。
“梁思！你為什麼不聽話！”婦人將手裏邊的碗摔下地，情緒突然暴怒，站起身，伸起手，卻又放下了，轉過身，念著，“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回了她那個屋子。
女孩沒有哭，將碗裏的菜挑了個幹幹淨淨，就著飯，一口一口地吃著。
“娘，碗我洗了，地上都打掃好了。”
她真的很懂事，鄰居都這麼說，從昨日起，她沒掉過淚，不吵不鬧，她很安靜。
女孩又回了那個椅子，爬上去，蕩著腿，看著外邊，院子裏很空，爹以前還總抱怨，太空了，不好看。
今日天兒還有些涼呢。
“梁思。”不是娘的聲，女孩下了椅子，跑到門口邊，是張姨，“梁思今日吃過了麼，你娘怎麼樣了。”
“張姨，裏麵坐吧，外邊涼。”
“嗯好，梁思你真懂事。”
張姨就住在對街，很近，平日裏梁思會去要兩個雞蛋或是幫他們打掃屋子什麼的，關係不錯的。
“張姨，我娘好奇怪的，她忘這兒忘那兒的，還做了我不喜歡的菜。”梁思牽著張姨暖烘烘的手，有些僵的手也有些溫度了。
張姨也不客氣，尋了把椅子坐下，把另一隻手裏拿著的籃子放在桌上，拿出裏麵的東西，是三個雞蛋和幾塊餅。
“梁思，你娘現在啊，還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的，你別聽她的，你隻要把自己照顧好好的，把你娘照顧得好好的，就夠了。”張姨頓了下，感覺不能說太多，“諾，張姨剛烙的餅，裏麵加了糖和芝麻，想著你也應該會喜歡。”
跳開前頭的話題，張姨扯下一小塊，遞給梁思，她知道梁思不喜歡被喂。
“嗯。”梁思接過，放進嘴裏，嚼著，甜，真甜，就嚼了兩下，就吃到了甜味兒，“很甜。”但是她不喜歡吃甜的。
“嗯，這回張姨糖加得多了些，就怕你不喜歡。”
“謝謝張姨。”接過那幾個雞蛋和餅，放在了一邊，看著張姨，她不覺得張姨來這兒就是來給東西的，“張姨還有什麼事嗎？”
“啊，沒沒有。”張姨又頓了下，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張姨就是想問問你，你願意出去嗎？”
這是一個村子，出去，就是指得去市集。
梁思笑了：“好啊，張姨和娘會帶我出去嗎。”
“會啊，張姨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裏，你能夠唱歌跳舞，可好了。”張姨也笑了，說的話也不拘不束了。
梁思好了口手裏剩下的餅，點了點頭。
好甜啊，但她不喜歡甜的。
“梁思，你真懂事。”
“嗯。張姨什麼時候時候帶我去？娘呢？”梁思拿了一整塊的甜餅，沒有吃，是用來捂手罷。
張姨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似是不舒服的樣子：“梁思，我去和你娘說下，後天張姨帶你去啊。”
“嗯。”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