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山伸直雙手平舉至胸前,之後雙手快速向兩側分開,地上擺著的一圈蠟燭隨著李南山分開的雙手瞬間被點亮,本來黑沉沉的屋子被染的暖黃,看著倒是挺溫馨的。不過再溫馨,這裏也是死過人的地方。
蠟燭全部亮起後李南山轉過身看向我們,視線相對他再次認真的囑咐 “一會王守一的靈魂出來,你們不要發出聲音,等我安撫好他的情緒後你們再開口。”
其實他剛剛的囑咐主要是同我說的,王守一是最普通的一縷靈魂,靈識非常脆弱。如果被這種靈識脆弱的靈魂發現有威脅自己的東西存在,他們會馬上化成一縷青煙逃回來處。
我和身邊的小胖同時聽話的點頭,我更自覺的把自己淹沒在沙發的陰影裏,免得嚇壞了鬼魂。
李南山站在蠟燭圍城的圈外,嘴裏念念有詞,他張開雙臂然後兩手合攏相交,中指和食指會於眉心處,隨著他語速的加快,他的周圍漸漸形成一個小的風圈。他將手指咬破伸到風圈中,一滴血順著他的指尖滴落在圈裏。隨著血的滴落,燭光變的異常明亮。
明亮的光影漸漸形成了一個人形的影子,人影周圍的光亮漸漸褪去,室內又變成暖黃色,而蠟燭圍城的圈內此時卻多了一個人,那正是書店老板王守一的靈魂。
李南山開口,聲音和平時完全不同,低沉並且帶著回音。蘇起問“你可是王守一?”
王守一表情呆滯,木然的開口回答“是。”
李南山又說“我從冥界招你來此,有話問你,你可能答?”
王守一依舊是平板的聲調,他說“能。”
李南山轉身朝我走來,聲音又恢複成原來的樣子,他說,“梅,你來問他吧。”
我被李南山抱到王守一麵前,他看見我時依舊是呆滯的表情,沒有像普通鬼魂那樣害怕。李南山看出我的疑惑,他在我耳邊輕聲說“他在冥界呆了7天,三魂七魄已經被冥界收的差不多了,如今我能招來的隻有還未完全散去的天地二魂。所以七情六欲他都沒有,更不會有恐懼和懼怕這些情緒。”
因為李南山說話時離我耳朵實在太近,隨著他說話吐出的氣息讓我耳朵有些發癢。我稍微將頭挪開一些,問“那他還能記得生前的事情嗎?”
李南山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說“你問問就知道了,我不敢保證。”
不敢保證,他回答的太不負責任了。
我看著王守一,後者眼神呆滯目光渙散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或者他什麼也看不見。我問“你還能記得自己生前的事情嗎?”
王守一說“能。”
“那你是怎麼死的?”我直奔主題。
“被人害死。”
“誰?”我馬上追問。
“賤人。”
“…………”感覺這鬼魂好像在耍我。我一仰頭就能看見李南山忍笑的臉,我有些鬱悶的說 “他到底記不記得生前的事?”
李南山調整了一下表情,然後問王守一“賤人是誰?”
“賤人。”語調依舊平板。
“賤人是來自你書店的那些人嗎?”
“不是。”
我和李南山對視一眼。
李南山再問他“賤人是你身邊的熟人嗎?”
“是。”再次平板的重複。
“生前誰恨你?恨的想殺死你?”
“賤人、賤人。”一連2個重複。
李南山又問“賤人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
“是你的妻兒嗎?”
“不是。”
我倆再次對視,均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疑惑。是熟人,卻不是朋友,妻兒,難道是顧客?生意夥伴?
我和蘇起又連續問了幾個,都得到否定的回答。
莫非是情人?
這個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過,我基本不包希望的問道“賤人是你的情人?”
沒想到王守一竟然激動的連續說了兩個“是”。
“你情人叫什麼名字?”我再問。
而此時的王守一卻不再說話,隻是詭異的看著我們。
我看了看李南山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李南山有些無奈的苦笑搖頭說“時間到了,他連最後的天地二魂也將被收走。”
“就不能讓他把名字說出來?”我看著麵部變的越來越詭異的王守一,有些不甘心的問抱著我的李南山。
“沒有辦法。誰讓我們來的太晚,今天是他死後的第七天,也是在人間停留的最後一天。”
當午夜鍾聲響起時,王守一的麵上綻放出安詳的微笑,他的周身開始發出淡金色的光芒。
李南山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點在王守一的眉心,然後嘴裏念念有詞。光影慢慢變強然後慢慢變弱,蠟燭中間的王守一不見了,屋裏又變成燭光充斥的暖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