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節奏感強烈到震動耳膜的舞曲,身邊是忘情舞動身體的年輕人,我置身在這人群密集的空間裏,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所謂的蘇打水。
在人人買醉的地方,我卻喝著一滴酒精都沒有的白水,周圍不時有人投來奇異的目光。
你們想醉後心安理得的犯錯,而我卻不能讓自己再犯錯。
和李南山激情一夜達成補償的共識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我承認,我在逃避。逃避他想要的承諾,逃避他不再掩飾的感情,逃避自己頑石般將要破裂的心。
那夜我飲著李南山的血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頂端。事後我撫著他脖頸上的傷口,而他卻把我的手握在手心,把我整個人圈在他的懷裏,親吻我的額頭,他說“MAY,不要皺眉。”
他輕輕親吻我的唇,反反複複的親吻,他說“MAY,我很高興,我的血是你無法拒絕的。”
我反複摸著牢牢釘在我耳垂上的那對珍珠耳釘,如果沒有它,也就不會有如今混亂的一切,也不會有此時心緒不寧的自己。
吧台上的老式手機再次震動,李南山的名字在屏幕上倔強的閃爍著。我歎口氣,按下了接聽鍵,“喂。”
或許他沒想我能這麼快接起電話,電話裏安靜了好一會,才聽見李南山低沉的聲音“你在哪?”
無論身處何處,無論周遭有多吵雜,我都能清晰的聽見他說的每句話,每聲歎息,每個語調的含義。而我卻對他說“我這太吵,不方便說話。”這樣拙劣的謊言,我自己都樂出了聲音。
掛了電話,我繼續飲永遠喝不醉的水。今夜又該去哪?明明是晝伏夜出的動物,卻因為再也不用捕獵而讓夜裏的自己變的漫無目的。就連每天都期待的日出,都漸漸的讓我失去興趣。黑夜已經沒有意義,那日出又能如何?
即使如今身處在血味肆意的空間,也不能再激起我一絲貪婪興奮的嗜血神經,對李南山血的渴求已經超出了我自己的控製。
在我怔怔出神的時候,麵前空空的水杯被人拿走,一杯果汁擺在我的麵前。我側過頭看見一張陌生的男人笑臉,他說“女孩子或許更愛喝有味道的東西。”
“它們對我來說都一樣。”我把果汁推給他,又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蘇打水,繼續自斟自飲。
身邊的男人沒有離開的意思,但是也沒再打擾我,隻是坐在我身旁一邊喝酒,一邊靜靜的打量我。我放下水杯,轉頭看著他,他並不回避與我對視,隻是微笑著衝我舉杯,然後喝了一口。我心裏好笑,這就是搭訕嗎?
“別在我這浪費時間了,我沒興趣和陌生人發生一夜情。”
“我沒準備和你玩一夜情,我們可以處的更久一些。”他不緊不慢的說。
“抱歉,我沒有時間和你浪費。”
“就當多認識一個朋友,況且我不是壞人。”
“很不巧,我是壞人。”懶得再與他廢話,我喝掉杯裏剩餘的水,拿起座位上的包準備付賬離開。
搭訕的男人搶在我之前把錢給了服務生,然後他拉住我的手臂,說“我送你。”
甩開他很容易,而我卻在動手之前瞥見了李南山,他正扒開舞動的人群,向我走來。幾天不見他更加蒼白與疲憊,而當我們對視時,他臉上的疲憊被笑容代替,緊皺的眉頭被安穩的情緒而撫平。
短暫相交的視線後,李南山已經穿過人群站到了我麵前,而那個搭訕的男人他正抓著我的胳膊。
我有些尷尬的甩開胳膊上的手,在想要不要和李南山解釋一下。
解釋的話還沒說出口,嘴就被他霸道吻住,或許這不算吻,這隻是單方麵的撕咬。我想躲開他的吻,而他的一隻大手牢牢的固定住我的頭,另一隻手緊緊的握住我的腰。
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了,吵雜的音樂,昏暗曖昧的燈光,舞動的人,都消失在李南山的眼中,那裏隻有無盡的黑色。
李南山的那句殊途同歸不是玩笑,我知道,一直知道。他想與我在一起,或者說他似乎是愛我的。但我不知道為什麼?他為什麼愛我?
我更不知道這年輕孩子的愛有多久,是十天,還是半月,或者是幾年……我閉上眼掩去多餘的情感,再睜開眼又是一片無波的平靜。
我不再掙紮,回抱著他的肩膀,李南山這樣一個冷漠理智的男孩,竟然在顫抖。
一吻結束,他在我耳邊輕聲說“MAY,我們回家。”
我們回家。
無論他的這份愛有多久,或者在他厭倦之前,或者在我解脫之前,在那些之前我們隻能就這樣彼此糾纏在一起。將兩條線纏的越來越亂,越來越緊,最後隻要一刀,斬斷後各自回到各自的軌跡。一切如舊,你是人,我是鬼。你死,我依然活著。就像我和李延年,我不再傷心難過,他的名字也會在我生命中漸漸淡去。
回家後我們一直都沒有說話,倆個人奇怪的沉默下來。
李南山看書,洗漱,而我隻是窩在沙發上看著他發呆。
莫名其妙鬧情緒逃避的是我,我應該打破這沉默,我應該和他說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