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形的輪轂說話聲音平板,沒有音調起伏,看來留下的這一魄是那老頭法力的凝結。
久奈對於老頭的回答似乎早就心裏有數,他從容的說“隻要你將她的毀咒解開,我馬上就給你找個容身之所。”
容身之所?一個魂魄需要什麼樣的容身之所?
答案很明顯,人。這老頭要從這墓穴中出去,必須附在人的身上。
這世間能耐得住寂寞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你或許能獨自生活十年,二十年或者一百年、二百年,可是再往後呢?
隻要你不死,便總有一天會受夠這安靜到窒息的寂寞。
就連隻剩下一魄的老頭都想離開這裏,何況在黑暗裏活了快千年的我。
那輪廓聽見久奈的回答,竟然咯咯咯的發出機械而又僵硬的笑聲。
這聲音既古怪又滲人,可是我卻能體會出他那種迫不及待要逃離這裏的渴望。
他飄至我的麵前,彎下身子,一團霧氣的臉貼近我的手腕,他貼的極近,似乎在觀察著我手腕上符咒的樣子。
這人形輪廓突然散開,變成一團煙霧,煙霧又再次慢慢聚攏,成為一條白色的氣流。氣流在我雙手的手腕間來回穿梭,形成一個麻花式的手銬似的形狀,之後越收越緊,肉眼都能輕易看出我手腕周圍的肉變了形狀。
隻是如今我的雙手沒有一絲知覺,也無法感受出痛或者不痛。
手腕上的皮肉被勒的向外翻開,露出裏麵的血肉。我的血沿著手腕流下,鮮紅的血液源源不斷的落於地麵的泥土之上,很快被泥土吸收,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印記。
這樣一直持續了大概十分鍾的時間,白色氣流越收越緊,血液也越流越多,讓我都覺得自己有些餓。還好之前飽餐一頓,不然自己真容易熬不住這麼流血。
肉已經被勒開,慢慢露出裏麵的白骨,這是要將我的雙手勒斷嗎?
我抬眼看了看久奈,想知道我還是要繼續任他這樣勒下去,還是應該做點什麼,讓他停止下來。
久奈朝我輕輕搖了搖頭,目光堅定,一副讓我相信他的樣子。
我能相信他嗎?
手腕如果斷了對我來說到沒什麼,畢竟我還能將手腕接回去。隻是這血流的如果太多,我怕自己會挺不住,因為這具身子最怕的就是饑餓。
再等等吧,隻能再等等了,等了這麼久,放棄似乎有點不值。
還好,沒有讓我等上太久,在我的極限之前,煙霧終於停止了動作。
在它停下的瞬間,我的手腕感到了疼痛。
真真切切的疼痛感,我試著活動染滿自己血液的雙手,一切恢複到最初的樣子,我的雙腕終於恢複了知覺。
那團白霧再次化成人形輪廓,他對久奈說“把我的容身之所給我。”
久奈拿過棺木中鋪著的絲綢布條,撕開兩條,小心細致的幫我包紮著手腕上滲人的傷口。聽了那魂魄的話後,他抬起頭,不慌不忙的說“明天這個時候,我將你要的給你送來。”
“她留下,東西來了再走。”那白霧瞬間纏上我的身體,猶如一根無形的繩索,牢牢的將我困住。
手腕上的繃帶還沒有擠緊,我便被這魂魄給困住帶離了久奈身邊。
繃帶鬆鬆垮垮的當啷在手腕上,起不到止血的效果,反倒是平添羅亂。
用我做人質,這魂魄倒是不傻,隻是他似乎選錯了對象。
如今我的雙臂恢複知覺,又怎麼會輕易被一個魂魄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