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想李南山在婚禮還有3天就要開始時,給我拿來了一套婚紗,他說“媚,你試試。”
婚禮的時間或許選的很倉促,但是當李南山把婚紗交給我時,我才知道,他一切早有安排。
細心如他,早早的就準備了很多東西。
或許是婚禮越來越近的緣故,我心裏也越發的焦慮。
然後又開始頻繁的做夢。
夢裏不知是真是假,虛虛實實,讓我看不分明。
我夢到在某個陽光充足的正午,窩在咖啡店裏靠窗的位子,懶洋洋的曬著太陽。偶爾品嚐幾口無味的黑咖啡,聽著輕鬆懶散的爵士樂,沉浸在時光的流逝之中,而不會去感傷時光的無情,年華的蒼老。對於我們來說,時光多情,容顏不老。
我夢到彼得站在咖啡店對麵大廈的陰影裏,黑色修身大衣襯托出他挺拔的身姿,一張過分蒼白的臉,隻是他那立體迷人的五官讓人忽略了蒼白膚色,他海一般深藍的瞳孔不曾離開我的身影,直到夜幕。
然後他難得認真的對我說,梅,你真是瘋子,陽光下的瘋子。而我則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一本關於瘋子的書,把視線放在彼得身上,說,彼得你呢?你是什麼樣的瘋子?
我夢到彼得伸過手遮住我的眼睛,語調悲傷的說,我是吸血鬼裏的瘋子。夢中的自己可以輕易想象出他的表情,他一定皺起了好看的眉,眼裏流露悲傷。我想伸手撫平他的眉心,因為長久的相處下,我從來都不忍心看他難過。
我聽到彼得問我,是不是恨他的?恨他把這永生的光陰強加於我。
我本要抬起的手僵在那裏,腦中隻重複著“永生”這兩個字。
我盯著他海藍色的眼認真的說,彼得我不恨你,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死在千年前的那場戰亂裏。我感謝你,感謝你在死人堆裏選中了我。
我握住彼得的手,他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冰冷卻又總能安撫我焦躁的情緒。在我最無助絕望的時候,他像天上的神一樣出現在我的麵前,把瀕死的我抱離腐臭味和血腥味彌漫的屍堆。那令人作嘔的味道,即使過了千年我早已失去了嗅覺,但我依舊能清晰的想起。
在那個炎熱腐敗的夏日正午,彼得讓我脫離了死亡,並賜予我永生。
我的生命從此永遠停留在20歲,花一樣的年紀。他的血把我變成了一朵塗了防腐劑的花。
我摸著中指的戒指,思緒回到現實,透過咖啡店的窗再也尋不到彼得的身影。我端起已經涼掉的咖啡一飲而盡,然後拿起大衣緊緊裹住自己的身體,真冷啊,即使曬了一天的陽光也暖不了我這冰冷的身軀。
走出咖啡店時天已經黑下來,秋季的天氣異常幹燥,秋風常常帶著落葉和灰塵一起奮力的刮來,路人都豎起大衣的領子,擋住這一陣陣來勢洶洶的秋風。
我雖然不呼吸這汙濁的空氣,卻也像所有普通人一樣豎起大衣的領子,擋住自己過分蒼白的臉,讓自己在人群中顯得不那麼突兀。
我沿著街燈幽暗的小路,向自己的孤獨走去。
自從彼得離開我去尋找他丟失的記憶後,我便常常回憶起自己這冗長生命中的點滴。
而回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它常與孤獨相伴。但也隻有回憶才能讓我不覺得時光中的自己形單影隻。
寂靜的小路旁長著粗壯的楊樹,隻是這冷漠的秋風毫不憐惜的刮過,樹葉簌簌而落,樹枝更顯得單薄而又脆弱。
我站在樹下,仰頭望著此時站在脆弱樹枝上的人,語氣平靜的說“為什麼天天跟著我?”
那人沒有被發現的窘迫,他從容的躍下樹站到我麵前。此時我才看清這是個英俊的青年,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衣領豎起遮住秀氣利落的下巴。
麵前的青年身影竟和彼得有幾分相似,以至於我覺得這個少年熟悉又親切。
他向我伸出手說“梅你好,我叫李南山。”
這是夢中,我與李南山的初次相見。
但是卻那麼真實,好像真的一般。
我揉著眉心,並沒有對他的禮貌而有所回應。
李南山看著無動於衷的我,自然的收回被我涼在半空的手,他說話的語氣,好像我們是久別重逢的故人,他說“我隻是想來看看你。”
我再次細細打量眼前這自稱李南山的人,努力在回憶的長河裏找到對於他的印象。對於和彼得有著幾分相似的人,我總是不會忘記的,而李南山,我確並不認識。
“你認識我?”
“我一直都認識你。”李南山就那麼自然的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