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在宮中傳揚開來,侯蘇蘇和許多被許廷輔脅迫進宮的秀女都是拍手稱快,都說惡人自有惡報。唯有景明院的主事夫人王桂枝心中明白,這件事絕對不是意外,肯定是那個不知名的好漢替她報了仇。

此時,命案真凶卻出現在洛陽城東的運河碼頭邊。

劉子秋頭戴貂皮帽,身披錦襖,手中卻搖著一把附庸風雅的折扇,典型暴富起來的商賈形象。不過,隨著運河的開通,洛陽城東像劉子秋這樣裝扮的人多的是,並不引人注目。

天空飄起雪花,一個青衣小帽的家奴趕緊撐起油紙傘。為了避免麻煩,這些家奴都是以李靖的名義在人市上買的,然後辦了契書過於劉子秋。四個家奴個子都不高,皮膚黝黑,都是來自南洋的昆侖奴。劉子秋親自試過他們,都極為精悍,而且練習過技擊之術。這四個昆侖奴還有四個俗不可耐的名字,阿安、阿福、阿富、阿貴,都是劉子秋取的,更符合他暴發戶的身份。

在他的身後,一台小轎“吱咯吱咯”地抬了過來,兩名高麗婢子將高秀兒從轎中攙扶出來。高秀兒是以女主人的身份出現的,她雖然滿身綾羅,穿金戴銀,但是經過易容,臉色蠟黃,反不及那兩個高麗婢子清秀。

昆侖奴、高麗婢、鮮卑姬,都是豪門貴族的最愛,這些暴發戶似的商賈也不例外。異族人在大隋沒有太多的根基,對主人又多忠心耿耿,這才是劉子秋最為看重的。

東都洛陽是大隋的中心,全國各地的貨物都彙聚到這裏,應有盡有。劉子秋花了兩天的功夫盡情采購,吃的、用的、穿的、玩的,滿滿當當裝了二十輛大車,還真有點大商賈的架勢。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這些貨物裏麵,早藏進了從許廷輔家中順來的錢財。

船是昨日便雇下的,據說船主專跑洛陽至江都一線,這些事情不需要劉子秋過問,自有那幾個昆侖奴跑前跑後。

阿貴帶著船老大走了過來,躬身說道:“老爺,船上都已經收拾妥當,貨物可以裝船了。”

那船老大也說道:“老爺你放心,我的船保證又快又穩。”

聽聲音有些耳熟,劉子秋仔細一瞧,卻是張三。他還記得張三的船兒不大,忍不住皺眉問道:“你的船可裝下這許多貨物?”

劉子秋沒有易容改扮,但他現在滿身富貴,前呼後擁,再加上在李靖家中深居簡出,皮膚也白晳了許多,早不複當初在江都時的落魄模樣。

張三哪裏想到,眼前這個意氣風發的富商,兩個月前還是他船上的水手。他認不出劉子秋,即使認出來也不敢相信,隻是忙不迭地說道:“裝得下,裝得下,你看我這船,再多些也裝得下。”

運河的開通,富裕起來的不僅是南來北往的商賈,像張三這樣的船夫和沿途的纖夫,日子也漸漸好過起來。張三早就賣了小船,又借了些錢另換了這艘大的,雇請了四個水手,正兒八經地當起了船老大。跑完這一趟,把欠下的債還了,這船就完全是他的了。

劉子秋抬眼看去,這船果然比原來的大了四五倍,不由點了點頭,對阿貴說道:“裝船吧。”

“快,快,把貨物裝船。”阿貴應諾,轉身招呼起來,“動作都輕點,別磕著碰著。那個放船尾,這個送船艙裏去……”

這條大運河,溝通南北,富了商賈,繁榮了水運,也給許多人提供了生計。

像這些裝貨的大車都來自洛陽城裏的車馬行,過去主要靠走長途生意,現在單是將貨物從城內運至碼頭,就夠他們忙活的。洛陽城中這個月又新開了兩家車馬行。碼頭上還有專門裝卸貨物的苦力,十幾個、幾十個結成一夥,每天搬上搬下,亦可養家糊口。

不管楊廣開挖大運河的目的是為了看瓊花還是為了遊山玩水,抑或隻是為了尋訪江南的美女,卻都掩蓋不了運河開通所帶來的繁榮。李世民能有貞觀之治的輝煌,恐怕也離不開這條大運河的助力。隻可惜楊廣操之過急,溢用民力,緊張卻為他人作了嫁衣裳。

“郎君,該上船了。”

高秀兒的話將劉子秋的思緒拉了回來,再看那二十車的貨物都已搬運完畢,怕淋怕曬的收入船艙,堆在甲板上的也蓋好了苫布。

劉子秋點了點頭,道:“恩,咱們上船去。”

忽聽身後馬蹄陣陣,有人高聲喊道:“等一等!”

劉子秋轉頭看時,不由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