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波說是讓蒙兀紮先請,自己卻毫不落後,馬鞭一揚,也揮軍殺了進去。根據蒙兀紮的情報,山穀不過數百騎兵,唾手可得的戰功,他豈肯讓蒙兀紮獨美。
蒙兀紮的室韋騎兵和金波的鮮卑騎兵,如兩股洪流衝入山穀,很快便彙集一處,湧向中間那一片營地。
營地不大,隻有三十多頂帳篷,沒有設置鹿砦和柵欄,周圍數百匹馬早卸掉了鞍轡,正悠閑地在雪地上“散步”。別看地上覆蓋著厚厚的白雪,其實白雪下麵的牧草已經返青。馬兒用前蹄刨開積雪,埋頭啃食著雪下的青草。青草的味道可比那些枯黃的飼料美味多了,馬兒吃到高興的時候,時不時會歡快地嘶鳴幾聲,全然不知危險將近。
大地開始顫抖,數千騎兵轉眼便到了近前。悠閑吃草的馬兒見到同類並不害怕,居然迎了上去。
衝在最前麵的克烈感到有些不對,這不是訓練有素的戰馬該有的表現,而且這麼大的動靜,帳篷裏竟然沒一個人出來。這太不正常!克烈習慣性地回頭去找他的父親。可是蒙兀紮今天有意要讓兒子在金波麵前露一回臉,自己卻遠遠在落在後麵,和金波一起指點江山,根本沒有發現前邊的異樣,也一點忙都幫不上了。
左側的山頂上,一個棕發碧眼的大漢咧嘴一笑,抱起一根三丈多長銅盆般粗細的圓木,奮力朝山下扔去。這個山穀地勢很奇怪,左側的山坡上沒有一棵樹木,隻生長著一些雜草,如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白茫茫一片。圓木毫無阻礙,在山坡上翻著跟鬥砸向那隊騎兵。
克烈大驚失色,拚命勒住戰馬,高喊道:“有埋伏,快撤!快撤!”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山穀裏回旋的餘地本來就不大,六千匹馬盡力奔馳的氣勢又是十分驚人,哪裏是想阻就阻得住的?那根巨大的圓木倒是越滾越快,轉眼就從山頂滾到了隊伍中間,直接就砸倒了七八十騎。
山頂上,那個碧眼大漢哈哈笑道:“張亮,服不服!”
“服你個頭!”旁邊一個大漢摘下硬弓,大聲說道,“看我射那小子的左眼!”
這兩個人正是劉子秋挑選出來的弓箭手千夫長張亮和力士千夫長史大奈。劉子秋抓訓練有自己的一套。他的八個千人隊,雖然分屬不同的兵種,但在上午訓練的時候卻執行同樣的科目,騎術、射箭、列陣、體能,一樣不落,下午才是各自的專業科目。史大奈和張亮都是由普通士兵被劉子秋提拔成了千夫長的,平時關係不錯,但在訓練時卻總較著勁。現在是真刀真槍的實戰,他二人更是不甘落後了。
從這裏到山穀足足有三百多步的距離,一般人能夠把箭射那麼遠就不錯了,這廝居然還說要射別人的左眼,口氣真不是一般的大。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嗖”的一聲,利箭早已破空而出,直奔山穀而去。
山穀中,克烈正在手忙腳亂地指揮手下撤退,忽然便覺左眼一陣劇痛,便什麼都不知道了。張亮那一箭從他的左眼射入,直貫出腦後,力量之大,令人咋舌。可憐一個狠天狠地的室韋部落少族長,就這樣栽下馬去,眼見不能活了。
張亮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黃楊木硬弓,說道:“史大奈,你一根圓木砸倒幾十個小兵算什麼,張某一箭射死的可是條大魚!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說你個頭!”劉子秋背著手走了過來,“你們兩個再說下去,大魚就全跑了。到時候便宜了魯同,可別怪我偏心。”
魯同是長槍隊的千夫長,他的任務是埋伏在穀口,結成槍陣阻止殘敵逃竄。長槍陣固然是對付騎兵的有效辦法,但往往也會給自身帶來重大傷亡,何況他們隻有一千人,要對付六千名遊牧騎兵,著實不易。如果史大奈和張亮不能盡量消滅山穀中的有生力量,必將會給長槍隊造成極大的壓力。
史大奈和張亮這才醒悟過來,各自發出指令。左側山坡上,亂石、擂木滾落如雨,右側山坡上,羽箭、鐵矢飛射如蝗。這一下,山穀裏的室韋騎兵和鮮卑騎兵頓時亂作一團,死傷無數。馬蹄踐踏,已經躺在地上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的克烈轉眼間便成了一堆肉泥。
跟在隊伍後麵的蒙兀紮和金波情知中計,各自調轉馬頭,向穀外逃去。蒙兀紮臨走時,還不忘抖了抖肩膀,那隻金雕振翅而起,直入雲霄。卻不料金雕還沒有飛至山頂,遠遠一箭射來,正中雕頭。金雕翅膀一沉,撲喇喇掉下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