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項人性情彪悍,大多數時候都是寧死不降。
劉子秋的內力雖然還沒有完全複活,但經過這次近乎散功的過程,他感覺自己的內力好像更純了,整個人也仿佛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能夠敏銳地感覺到周圍的風吹草動,因此並不懼怕細封野利蘭手下百餘騎的冷箭,施施然地從坡頂走了下來,淡淡地說道:“細封野利蘭,放棄抵抗,你還有唯一的活路。”
“哈哈,哈哈,我細封野利蘭雖死何惜!”細封野利蘭仰天長笑,忽然麵色一沉,說道,“隻要你肯救我的族人上來,我便將這條命交到你手裏又有何妨?”
劉子秋看了看那兩個巨大的陷坑,許多人依然在苦苦掙紮。那是三千多條鮮活的生命,盡數坑殺的殘忍舉動,劉子秋還做不出來。他點了點頭,說道:“隻要他們放棄抵抗,劉某便讓人把他們救上來。”
“劉大人最守信義,有劉大人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老夫幫著慕容伏允對付劉大人,甚感羞愧,這條命就送給劉大人,做個報答吧!”說完,細封野利蘭手腕一抖,彎刀閃著寒光,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細封野利蘭是確實心灰意冷了。如果掉落坑裏的這些細封部的勇士不能夠救上來,他們的境況就比前幾日的蒙兀紮部落更慘。即使這些人救上來,也會出現許多傷殘,細封部實力大損,不要說和拓跋木彌爭什麼黨項王,族人們的生計也會大收影響。因為一己貪念,才造成今天這樣的後果,他現在已經成為細封部的罪人,哪裏還有臉活下去。
忽然,一道白光閃過,細封野利蘭隻覺得手腕一痛,彎刀把持不住,掉落在雪地上,彎刀旁邊還滾落著一個小小的雪球。劉子秋輕輕拍了拍手,正色說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如果死了,細封部怎麼辦?不錯,因為你的失誤,細封部才有今天的下場。但是,作為一個男人,就要承擔起責任,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爬起來!受一點挫折就尋短見,算什麼英雄好漢!”
劉子秋設下伏擊圈的目標是對付慕容伏允,卻沒想到逮住了細封野利蘭。細封野利蘭一向也沒把劉子秋放在眼裏,就算這次赦免了他,救了他的族人,也不敢保證他就會真心臣服,劉子秋完全可以趁這次機會將他們全部消滅。但是劉子秋自從知道拓跋木彌的野心之後,就不得不防。
他與慕容伏允之間遲早會有一場決戰,決戰的勝者就將成為西海的真正主人。如果劉子秋獲勝,鮮卑必然沒落,到那時候,黨項就將成為他治下最強大的一個民族。要讓黨項服從自己的命令,為己所有,就不能黨項實現統一。一個的鬆散的,內部矛盾重重的黨項更利於他的統治,就像後世許多玩弄權術的帝王都喜歡自己手下的大臣出現黨爭一樣。
黨項的統一或許是曆史大勢所趨,但絕對不能讓他們這麼快實現統一,更不能讓他們太過順利地實現統一。此時,劉子秋就要有意在放細封野利蘭和他的部落一馬,讓他有足夠的力量去和拓跋木彌明爭暗鬥,必要時,劉子秋還可以在背後扶持他一把。
細封野利蘭卻是暗自心驚。他昨天已經從慕容伏允那裏得了消息,說是劉子秋受了重傷,已經不複當年之勇了,這也是他敢於孤軍追來的一個重要原因。但是,剛才劉子秋隻是漫不經心地彈出一隻小小的雪球,就輕鬆地擊斷了他的手腕,這份力量隻怕比那日掌拍巨石有過之而無不及。既然劉子秋沒有受傷,他就有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的能力,細封野利蘭即使已經生了自殺之心,此刻也不由渾身冷汗。
有了劉子秋的承諾,細封部殘存的百餘騎兵都放下了弓刀,和西海軍的士兵一起,對掉落坑底的族人展開了營救。中間那條通道已經不能走了,在大坑另一頭的細封也歡和文昊也暫時摒棄仇恨,一齊從大坑的邊緣繞了過來。
這一次如果不是文昊帶隊,那一百人的誘餌就被這些黨項人吃掉了。盡管他武藝高強,身上還是多處受傷,左臂上被砍了一刀,右肩上中了兩箭,其他還有幾處刀傷和箭傷,渾身上下染得通紅,既有他自己的血,也有敵人的血。
看到文昊一臉的自得,劉子秋卻冷笑道:“你壞了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