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秋笑道:“劉某治軍甚嚴,部下沒有人敢亂說一個字!放心吧,隻要李家自己不說,誰又知道劉某與你們李家之間有什麼聯係?從現在起,你們就對外宣稱,劉某的軍隊忽然攻進襄武城,殺了宇文化及兄弟,將宇文化及手下的文武官吏、楊侑還有一幹宮女、太監都擄去西邊了。隴西郡一時無主,你們才讓李大人擔任了太守之職。”
宇文化及占據隴西宮的時候,就嚴密封鎖了蕭皇後仍然活著的消息,就連隴西宮中的絕大數宮女太監都不知道這件事,劉子秋自然更會保密,不可能告訴李家。
李長山沉吟道:“這樣倒也能夠搪塞過去。但是如果楊玄感的大軍一路西進,李家又如何能夠做到中立?”
“哈哈,哈哈。劉某相信,這點小事對李家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劉子秋笑著擺了擺手,“而且,楊玄感的目標現在也不會盯著西邊,想必老太公也清楚吧。”
大世家能夠佇立千年而不倒,自有他的過人之處。對於天下大勢的判斷,更是這些大世家的必修之課。如果不是能夠確信宇文化及難成大器,李家絕對不會選擇和劉子秋合作,這一點劉子秋非常清楚。劉子秋更清楚,自己一個起自微末的小人物,恐怕也很難進入這些千年世家的法眼,在他們眼中,自己或許隻是暫時的替代品,他們心目中真正的明主說不定就是楊玄感或者李淵。不過劉子秋並不在乎李家的真實想法,這隻是一場利益交換,利用李家牽製住楊玄感,為自己打穩根基贏得時間,而李家也可以借此機會徹底控製隴西。這樣的結果,劉子秋、李家甚至楊玄感應該都能接受。如果李家不能夠做到讓隴西保持中立,在河西與關隴之間形成一個緩衝,那李家也就沒有資格稱作一大世家了。
果然,李老太爺聞言哈哈笑道:“既然劉大人如此看得起我們李家,老夫敢不從命!”
劉子秋拱了拱手,說道:“諸位,劉某還有一事相托。”
如果劉子秋不肯撤離隴西,甚至還繼續發兵攻打隴西周邊諸郡,那麼李家就和劉子秋徹底綁在了一起,就如當初李家相助宇文化及的情形一樣。現在劉子秋主動提出撤軍,等於給了李家自由,也給了李家二次選擇的餘地。可以選擇繼續和劉子秋合作,也可以選擇投靠楊玄感,操作的空間頓時大增。當然,以李老太爺的精明,隻怕選擇作壁上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過,所有的前提都建立在劉子秋撤軍的基礎上。
吃到嘴裏的肥肉誰肯吐出來?過去,李家不敢有這個奢望。如今,劉子秋主動給了李家希望,李老太爺倒巴不得劉子秋早點走了,對他提出的事情自然滿口應允:“劉大人請講,李家定然不遺餘力!”
劉子秋笑道:“先帝在的時候,曾經派了十幾支商隊請往西方,如今這些商隊已經回來了,此時已在西平到金城的路上,不日便要進入隴西。自隴西到西海這一段,自有劉某保證他們的安全,隻是從隴西往東,沿途恐怕多有阻礙,免不了還請老太公多多疏通,行個方便!”
“商隊回來了?”李老太爺臉上驚喜的神情一閃而過,馬上又恢複了平靜,頷首道,“年初確實有十幾家商隊在隴西集結,幾百輛大車,浩浩蕩蕩,蔚為壯觀,沒想到今日終於回來了。”
商人屬於末流,在世家眼中尤其如此。事實上,絕大多數重要的商路都掌握在世家手裏。畢竟以這個年代的條件,要組織一支商隊涉及到貨源、車輛、通關文書等等很多事項,還必須和各地官府打交道,防備可能出現的山賊盜匪。如果沒有強大的世家做後盾,任何一支商隊都將舉步維艱。
而對於世家來說,別人往往隻看到他們表麵的風光,卻不知道他們要維持這樣的風光需要多大的開支。就比如今天這場酒宴,所用的金銀酒器就價值不菲,那些陪酒、歌舞的少女也都是自幼養在家中,千挑萬選,百般調教,這才能在客人麵前拿得出手。還有這麼大的家業,也要防止別人惦記,必要有護衛更是必不可少,那同樣是一筆不菲的開支。還打點各地官府的費用,同樣不在少數。至於一大家子幾百號人的吃喝用度卻在其次了。
李家每天過的也是揮金如土的生活,單靠土地上的收入已經不能滿足家族的運轉了,李家自然也有好幾支自己的商隊,而且最大的一支就在年初前往西方的十幾支商隊之中。當初派遣最大有一支商隊前往西方,在整個李家都是存在爭議的,但李長山、李長風兩個老兄弟在這件事上卻出奇地保持了一致,因此才動用了李家大量的資源。誰知整支商隊一去大半年,從此杳無音信,李長山和李長風急在心裏,表麵上卻還要強自鎮定。如今商隊回來了,不僅是李長山,就連李長風都喜上眉梢,隻不過李長山不想讓劉子秋看出自己內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