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賁心頭一緊,眼珠卻是滴溜溜亂轉。他雖然出身鄉村,但在宮中呆了大半年,也長了許多見識,人也變機靈了。剛才那個中年漢子自稱是蕭大鵬的手下,但在他離開不久,劉文靜就帶人衝了進來。如果說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就隻能是蕭大鵬出事了。李賁暗自盤算著,要怎樣才能撇清和蕭大鵬的關係。
一路忐忑不安,李賁被帶到了李淵麵前。李淵並不理他,拿著一隻小刀在削著柑子。柑子色澤金黃,表麵看上去很新鮮,但裏麵卻已經幹癟沒有水分了。李淵把刀往地上重重一扔:“全是敗絮,要他何用!”
那把刀正紮在李賁麵前,刀柄仍在微微顫動。李賁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趴伏在地,叩首道:“王爺,小人隻是一時糊塗,受人蒙蔽,求王爺饒命啊!”
他費盡心思、絞盡腦汁,在路上想好的那些說辭,硬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說吧,你錯在哪裏?”
李賁不敢隱瞞,把事情的原委和盤托出。李淵這才輕輕拍了拍巴掌,從屏風後麵轉出一個人來,正是宮中的總管太監李誠。李誠走到李賁麵前,狠狠一腳將他踹翻在地:“你這個畜生,竟敢背叛王爺!我先宰了你!”
李淵擺了擺手,說道:“罷了,他隻是一時迷了心竅,且饒他一回。”
李賁心頭暗喜,正要說話,卻聽李淵又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李誠,孤看在你的麵子上暫且不和他計較,先把他押下去,讓他麵壁思過。至於備身府郎將嘛,他也不用繼續幹了吧。”
“畜生,還不快謝過王爺!”李誠當然能夠希望保住自己這個侄子兼養子的性命。何況隻要他對李淵忠心耿耿,等將來李淵成了大事,他還可以再求李淵給李賁一個有職無權的小官幹幹。
早有士兵過來,把李賁拖了下去,李誠也告辭回宮。劉文靜不解地說道:“王爺,這樣做豈不是太便宜了他!”
李淵笑了笑,說道:“饒了一個李賁,卻能夠讓李誠更加忠心,何樂而不為?孤要奪取天下,少不得還要借助李誠的人頭一用。先留著李賁,李誠才會死心塌地。好了,大家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隨孤進宮。”
……
桂海求的那支人馬目標是大散關。大散關位於陳倉山,距離最遠。這裏控製著扶風與河池之間的通道。河池郡屬於巴漢道,蕭銑在巴漢鬧得正凶,而楊玄感又有意出武關攻擊蕭銑,因此在這裏也駐有重兵,可以與武關遙相響應。在三關之中,大散關是最難攻打的一處關隘。
接到這個任務,桂海求心中還頗有微詞,認為劉子秋把最困難的任何交給了他,讓他失去了爭取頭功的機會。其實他卻不知道,劉子秋並沒有指望他真能打下大散關,而是利用他這一支兵馬牽製大散關的守軍。
攻占了大震關和安夷關,劉子秋的大軍已經可以長驅直入突進扶風郡了,打不打得下大散關已經不那麼重要。但是劉子秋並不打算在扶風和楊玄感的軍隊展開爭奪,而是要一路殺奔長安。隻要打下了長安,楊玄感在其他地方有再多的兵馬也無濟於事。到時候,劉子秋完全可以對他們進行招安和收編。當然,肯定也會遇到反抗。但無論如何,離開了楊玄感這個主將和楊浩這麵金字招牌,不管什麼樣的反抗都難成氣候,大可以各個擊破。
安排桂海求攻打大散關,劉子秋還有一個考慮。桂海求為人謹慎,麵對兵力充足、防守嚴密的大散關不可能硬拚。如果換作文昊、張亮或者史大奈,隻要是劉子秋下達的命令,他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完成,那樣的話必然會造成巨大的傷亡。而劉子秋又不能把意圖說得太明了,否則士兵們肯定會難以盡力,甚至會影響全軍的士氣。士氣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它卻實實在在,可鼓不可泄。
可是劉子秋這次卻估計錯誤了,桂海求並沒有放棄,一路上他都在默默盤算著如何攻下大散關,他也想立功,首功沒有,拿個次功也行啊。但有一點劉子秋沒有看錯,桂海求確實很謹慎,或者說很惜命,麵對兵力充足的大散關,強攻肯定不行,他在考慮如何智取。將近天黑的時候,還真讓他想出一個辦法來。
夜已深,大散關上一片寧靜。大多數守關將士都已經進入了夢鄉,城頭上隻有少數巡丁。但城頭上紮了無數火把,將關裏關外的情況照得一目了然。忽然,有人看到從關城北麵來了許多人馬,黑壓壓一大片,隔得太遠卻看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