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汜水關大捷的消息很快傳到洛陽,劉子秋又命人把捷報送往襄陽,同時增兵五萬,並解去大批糧草。
蕭銑在襄陽城中布有細作,而李靖有意將消息傳遞出來,自然不禁止這些細作隨意進出城門。消息很快就傳回了江陵,蕭銑方知劉子秋是真的要對他動手了,不由急得團團亂轉。
當初共推蕭銑起兵的都是嶽陽鷹揚府的府兵,以董景珍、雷世猛、鄭文秀等人為首。這些人目光並不長遠,也沒有圖霸天下的野心,之所以起兵,隻不過想趁著天下大亂,謀一點私利罷了。如今劉子秋連破宇文化及、楊玄感,又逼降了李淵,再敗瓦崗軍,氣勢如虹,眾人便有些膽寒,紛紛勸蕭銑投降。
那天接到李靖的戰書和蕭皇後的血書,蕭銑並有些心動,隻是還沒有拿定主意。此刻聽得眾人議論紛紛,蕭銑不由說道:“投降可以,但必須保我西梁百姓不受傷害。不知何人敢出使洛陽?”
卻見帳下一人大叫道:“大王,萬萬不可。”
蕭銑一看,卻是楊萬項,不由皺眉道:“楊愛卿,有何見教?”
當初楊玄感在武關集結重兵,本意是攻打蕭銑,奪取巴漢一帶的糧草,不料卻被劉子秋率軍攻破,楊氏七兄弟隻逃出楊民行和楊萬項二人。楊民行、楊萬項走投無路之際,隻得拜入蕭銑門下。蕭銑並不知道當初楊玄感曾經打算對自己用兵,念這二人是名門之後,便將他們接納下來,委以軍職。
楊家與劉子秋的仇恨已經不可調和,楊萬項又怎能同意蕭銑投降劉子秋,連忙拱手說道:“大王不經一戰,便舉國投降,隻怕難免落得李淵一樣的下場?”
蕭銑隻想光複西梁故土,並無大誌,因此也不關心長安、洛陽兩地的動靜。他隻知道李淵投降了劉子秋,卻不知道李淵現在的情況如何。聽了楊萬項的話,蕭銑不由緊張起來,連聲問道:“李淵如何了?”
其實,不僅蕭銑不知道李淵的情況,就連楊萬項自己也不知道李淵的情況。因為李淵自從投降劉子秋以後,閉門家中,謝絕一切來訪,幾乎斷了與外界的所有往來。知道的明白是他自己不願意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劉子秋軟禁了。當然,自古就是人走茶涼,李淵已經交出兵權,一無所有,自然門可羅雀。
雖然不清楚李淵的近況究竟如何,卻不妨礙楊萬項加以杜撰。他環顧了董景珍等人一眼,麵色沉痛地說道:“啟奏大王,屬下有家人從洛陽逃回,帶來消息。據說李淵父子都被劉子秋用鳩酒毒殺,妻女充入掖庭!劉子秋本好色之徒,反複無常的小人。李淵投降的時候,他所作的承諾早就被他拋諸腦後。”
蕭銑吃了一驚,連聲道:“如此說來,孤降不得?”
楊萬項冷笑道:“當初李淵舉洛陽之地投降,尚得如此下場。大王以巴漢之地,區區十數郡,劉子秋又當如何呢?”
雷世猛忽然喝斥道:“楊萬項,你休得危言聳聽,李淵豈可與大王相提並論!大王的姑母乃是當今太皇太後,親筆寫下血書勸大王歸順,可保我等榮華富貴,又有何可疑?”
楊萬項滿臉不屑地說道:“大王若降,你我自然可保榮華,但大王必定性命難保!因為天下不容二主!”
蕭銑顯然聽信了楊萬項的話,皺眉問道:“依楊愛卿之見,孤當如何?”
楊萬項忽現決絕之色,沉聲道:“大王深得民心,可率舉國之兵與之決一死戰!”
鄭文秀大驚道:“大王,萬萬不可聽信此人胡言!劉子秋連克強敵,兵威正盛,豈是江陵彈丸之地可擋?屬下請命,先斬此僚,以為進獻之禮!”
蕭銑沉默良久,忽然歎息一聲,說道:“巴漢之民擁戴孤王,不過是因為孤王輕徭薄賦,令他們豐衣足食罷了。孤王如果率領他們踏入死地,有違初衷,這一仗不打也罷。楊愛卿也是替孤王所想,孤王不怪罪與你。你若願意承孤王同降洛陽,便與孤王同去,若是不願,孤王賜你一筆金銀,你自逃往他鄉吧。”
楊萬項還要再勸:“大王……”
卻見蕭銑擺了擺手,說道:“孤意已決,董愛卿,你去襄陽城走一趟吧。”
楊萬項知道事已不可為,隻得長歎一聲,回家收拾細軟,要和楊民行一起再逃往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