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鵬住的是單間牢房,而且是條件最好的那一間,東邊的鐵窗外麵就是天井,可以聽到小鳥的鳴叫,甚至能夠享受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屋子裏的陳設算不上豪華,但很幹淨,每隔四五天就會更換一套用具。一日三餐也有葷有素,不像其他囚犯,吃的跟豬食一樣。
即使如此,蕭大鵬仍然是度日如年,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因為最大的失落不是丟了自由,而是沒有了以前那種前呼後擁的日子,寂寞才是他最大的敵人。在牢房裏,就連獄卒也不會和他說一句話,蕭大鵬有時候隻能通過歇斯底裏的大喊來發泄心中的鬱悶。
現在獄座忽然叫他出去,他先是一驚,隨即明白,自己的大限應該到了。雖然這種孤獨的日子馬上就要解脫了,但蕭大鵬心裏很是不甘,也很是後悔。如果他沒有野心,一直追隨著劉子秋,現在也應該能享受到榮華富貴,封侯拜相了吧。但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賣,等待他的隻能是一條不歸路。
蕭大鵬懷著沉重的心情,被獄卒押出了大牢。因為是深夜,倒不用擔心刺眼的陽光讓他適應不了。大牢門外,停著一輛馬車。護衛著馬車的是一隊衣黑甲的騎士,這隊騎士的首領卻是他昔日的好兄弟栓子。
如今的栓子已經封了侯爵,今天也是一身金光閃閃的盔甲,威風凜凜。對於蕭大鵬做下的那些勾當,栓子很清楚,因此對他並沒有好臉色,隻是淡淡地揮了揮手,說道:“押上車,帶走!”
上車之前,蕭大鵬回頭看了栓子一眼,終於還是歎了口氣,什麼也沒有說。馬車很寬大,兩名彪悍的武士一左一右挾持著他。車簾放下,四周又是一片黑暗,隻能感覺到車輪行駛在石板路上發出的聲音。蕭大鵬想到栓子的態度,心如死灰,這一去,隻怕要上刑場了。
雖然看不到外麵的情形,但一路上不時聽到各種口令聲。很快,車子停了下來,兩名武士下了車,卻換上來兩名年輕女子。這兩名年輕女子可和美貌絲毫不沾邊,都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之輩,而且都腰挎橫刀。蕭大鵬心頭一沉,這是要讓我怎麼個死法?
車子繼續前進,周圍喝問口令的也換成了女子。蕭大鵬雖然也一度沉迷女色,可是看到身邊這兩個女子的模樣,外麵那些年輕的聲音也勾不起他一毫的心思。車子又向前駛了一會,終於停了下來,接著便聽人一聲嬌喝:“下車!”
這聲音聽起來很熟悉,蕭大鵬正在猶豫,坐在他身邊的兩名女子早已經一把將他叉了起來,腳不沾地便將他提下了車。敢情這兩個女子不僅生得粗鄙,力氣也大得驚人。
下了車,蕭大鵬也認了出來,驚呼道:“香草!”
如今的香草早已經不不是當初那個黃毛丫頭,已經長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不僅如此,她現在皇宮中的地位也比較超然,就是高秀兒一人之下,數千人之上,就連花雲、穆朵麗都要讓她三分,林巧兒在她麵前更是不敢擺一點主人的架子。
香草自然也恨透了蕭大鵬,根本不願搭理他,冷哼一聲,轉身進了一處院子。那兩個粗鄙的女子隨即推了蕭大鵬一把:“快走!”
進了院子,看到周圍富麗堂皇的陳同,蕭大鵬明白了,這裏是皇宮。既然到了皇宮,應該暫時不會被處死,蕭大鵬反而放下心來。院子裏,一個高大的身影負手而立,仰望著星空。蕭大鵬雖然隻看得到一個背影,卻還是忍不住一陣發抖。
看到這個背影,他才想起長山村村口那塊巨石上的手印。手印很深,經過多年的雨打風吹,卻依然十分清晰。蕭大鵬每次進出長山村,都可以看見那個巨大手印,隻是一直沒有放在心上。今天看到那個手印的主人,蕭大鵬終於感到了害怕,“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匍匐在地,連連叩首道:“劉大哥,小弟有罪!”
劉子秋緩緩轉過身來,沉聲說道:“蕭大鵬,你站起來!”
蕭大鵬一句話都不敢說,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低著頭站立一旁。
劉子秋淩厲的目光從他臉上掃過,忽然冷冷地說道:“蕭大鵬,你可有悔意?”
蕭大鵬慌忙說道:“後悔,後悔。劉大哥,我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劉子秋聽得出來,他這番話根本是言不由衷,不禁皺起了眉頭,沉默半晌,還是說道:“你既有悔意,朕念在你祖父的份上,可饒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