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見此情景不由皺了皺眉頭,一勒韁繩,催馬向前,拱手說道:“孤乃李密是也,請劉子秋上前答話!”

自從知道王伯當的箭術是李密所指點的以後,劉子秋便多了個心眼。此刻聽到李密的聲音,不禁暗暗點頭。這聲音雖然不大,卻讓人聽得清清楚楚,分明也是一種極其厲害的內家功夫,對李密此人,卻不可小瞧。

雖然謹慎了許多,但劉子秋並不害怕李密,也策馬上前,回了一禮,說道:“朕今禦駕親征,兵鋒所指,攻無不克。李密,汝若是識得時務,何不早降!”

李密哈哈大笑,揚鞭一指劉子秋,朗聲說道:“劉子秋,孤五十萬大軍至此,孰強孰弱,言之尚早吧。”

劉子秋輕輕揮了揮手,淡淡地說道:“你這些人馬在朕眼中,與土雞瓦狗何異?朕不忍生靈塗炭,這才苦口相勸。李密,希望你不要執迷不悟!”

“哦。”李密捋了捋頜下那幾縷長須,笑道,“劉子秋,你既然口口聲聲就不忍令生靈塗炭,孤倒是有個好主意。”

劉子秋一聲冷笑:“願聞其詳!”

“你我劃界而治!”李密長鞭輕輕一揮,說道,“滎陽以東歸我瓦崗寨所有!”

“異想天開!”劉子秋搖了搖頭,“朕此番禦駕親征,誌在一統天下!豈可輕讓寸土?”

李密臉色沉了下來:“既然如此,那咱們戰場上見吧!”

漢軍雖然精銳,但李密手下有五十萬大軍,五比一的兵力優勢,他就不信這一仗贏不下來。剛才所謂的劃界而治,其實也是李密的試探之辭。如果劉子秋答應下來,那就說明劉子秋對於這一仗並沒有信心,李密同樣會尋求與劉子秋在靈昌城下進行一場決戰。所以不論劉子秋答應與否,這一仗其實都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淒厲的號角聲在戰場上空響起,瓦崗軍中一個個步兵方陣緩緩推向漢軍。李密早知道漢軍騎兵厲害,特意訓練了一種新的陣勢。這些軍陣看上去雖然四四方方,但在遭遇騎兵的時候會迅速轉化成一種圓陣。鋒利的長矛在盾牌手的掩護下有如長滿尖刺的刺蝟,足以令任何騎兵難以下手。而數十個刺蝟陣相互配合,可以最大程度地限製騎兵的機動性,從而大大削弱騎兵的戰鬥力。

可是漢軍並沒有出動騎兵,隨著一通鼓響,門旗開處,一排排步兵手挺著長刀,邁著整齊而沉重的步伐迎了上來。這次作戰,劉子秋集中了漢軍所有的陌刀兵。原本用來對付騎兵的陌刀兵在對陣步兵時,優勢同樣明顯。這些陌刀兵個個魁梧彪悍,身上扮著特製的重甲,加上五十斤的陌刀,氣勢上先勝了瓦崗軍一籌。

看到漢軍沒有出動他們最擅長的騎兵,李密也是有些詫異,雙眼微眯,忽然揮了揮手,身後的弓箭手拉開長弓,亂箭如雨點般射了過去。

漢軍陌刀兵甚至連盾牌都沒有裝備,任由亂箭射在自己身上丁冬作響,陣形卻絲毫不亂,一步一步迎向敵軍。

看到亂箭無法阻止漢軍的腳步,李密終於感到有一絲棘手,正要下令前鋒後撤,卻見漢軍陌刀兵的動作突然加快了,兩軍狠狠地撞在一起,一時間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漢軍陌刀兵的動作非常機械,長刀高高舉起,然後重重劈下,再高高舉起,再重重劈下,循環往複,一個個就像不知疲倦的木偶,瘋狂地收割著敵人的生命。每一刀劈下,便會帶起一大片斷肢殘臂。

麵對這些凶神惡煞的血腥屠殺,瓦崗軍幾乎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剛開始還竭力阻擋,片刻之後,隊伍終於開始崩潰,丟盔棄甲,戰場上一片混亂。

前軍敗得太快,讓李密一時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揮了揮手,大聲喝道:“全軍突擊!殺!”

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個道理李密也清楚。此刻前軍已敗,如果再不拚一把,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機會。何況李密這邊還占著兵力上的優勢,混戰才是他最想看到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