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痕是第六才知道這件事的。
按理這種工人都跑掉的事他應該第一時間就知道才對,他之所以這麼晚才知道,是和他的高壓管理政策有關。
下屬們都怕他啊。
出了事,第一反應是捂蓋子,然後自己去找工人解決問題,在他們看來,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人還不好找嗎?
隻要找到了工人,這件事就算是蓋過去了,杜痕不知道,也不會責罰他們。
但誰想,在勞動力市場,工人們一聽是杜氏建築的工地招人,紛紛搖頭,有幾個沒看過新聞的想去,還被好心人給攔了下來。
“你不知道杜氏建築啊?”
“不知道!”
“嗨,我和你,那裏不能去,太心黑了!”
“哈?錢給的少還是不按時發錢?放心,俺們這幾個人都是老鄉,他不按時發錢,打他狗日的!”
“不是這回事,新聞你看了沒?沒保險,工傷不給報!你咱們在工地上打工,動輒幾十米高的樓,到處是鋼筋水泥,哪能一點傷都不受?”
這一番話下來,就沒人願意去杜氏建築的工地了。
就這樣捂啊捂、拖啊拖,一直到第六,工地上的負責人們才絕望的發現蓋子捂不住了,於是就隻能彙報給杜痕。
這些項目經理就好像是約好了一樣,一起出現在杜痕的辦公室門口。
“你來了?”
“你也來了?”
話人都沒注意到,他們在這話時都是有些驚喜感的。
人多力量大,法不責眾……
總之,人多就是好。
這種意外的巧合,讓他們心中的彷徨和緊張稍微減輕了那麼一點點。
杜氏建築在南湖市有七個在建工地,這次來了六個項目經理。
當這六人進了杜痕的辦公室時,杜痕隻覺得眼皮直跳,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聽完六人的敘述,杜痕憤怒到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憤怒了。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六個在建工地,停工一的損失加起來就是上百萬啊!
而且這不是關鍵,錢能解決的問題終歸是問題,大問題是工期!
現在人買的都是期房,售房合同裏寫的有交房日期,同樣開發商也會給像杜氏建築這樣的建築商規定日期的。
工地上施工開展不起來,工期延誤了怎麼辦?賠錢事,關鍵是會壞了名聲。
這一行裏本地企業就那麼幾家,你名聲一壞,競爭對手就會落井下石搶占你的市場份額,市場份額這玩意兒搶起來難,但丟起來很容易,真丟了,想再搶回來就難上加難。
杜痕強忍著怒火,問道:“我先不批評你們了,竟然連工人都找不到!那麼現在你們能不能給我一個解決辦法出來?”
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話。
不是沒想法,而是不敢。
因為在杜氏建築,就是這麼個工作氛圍,什麼建議你如果進杜痕的心坎裏還好,如果不到他心坎裏,輕則杜痕你不對,還要再學習,重則就把你罵的狗血噴頭。
但人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能當經理的也一個個都是學校裏畢業出來又工作好幾年,每個人都有工程師的職稱,句不客氣的,他們把自己的從業資格掛出去,一年也有五六萬呢。
而且靠技術吃飯的人哪裏有閑心思處處揣摩你杜痕在想什麼?
因此杜氏建築就成了杜痕的一言堂,大家也樂得開心,多多錯、少少錯、不不錯,不話也省點腦子不是?
見眾人都一語不發,杜痕更是生氣了。
他憋不住了,也裝不下去涵養了,開始破口大罵,這次罵的很難聽,什麼“我養你們是幹什麼的”“我養條狗都比你們強”之類的。
這下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吳世飛今年三十二歲,東南大學本科畢業,不同於名校出來喜歡進設計院的同學,他出來就進了施工單位,從一線施工員做起,測量放線什麼都做過,一步步升上來,每一步都很穩當,這種經曆給了他豐富的從業經驗。
在上一個工地他幹到了總工,然後被杜氏建築挖來,成了項目經理。
雖然他不齒杜痕這個人,但畢竟項目經理可以填充他管理經驗上的空白,他願意嚐試,而且項目經理在工地,很少回公司,忍一忍就算了。
總的來,三十二歲,工程師職稱(不同於企業裏自己評的工程師,建築企業的工程師國家級的中級職稱,需要考試、發表論文,且有從業年限的限製,也就是少於多少年該行業經驗,你連考試資格都沒,還是很有含金量的。),國家一級建築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