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楊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
然後開始穿衣服。
尼瑪，自己怎麼就那麼倒黴呢？不過是來給傅老做個手術而已，什麼亂七八糟的破事都能被自己遇到？
大姐你出去喝酒就喝酒吧，還喝的醉醺醺的。
喝醉了也就算了，你好歹找個朋友吧。
結果就倒在酒店大廳裏，嗬，你倒是還知道找酒店？
要真是遇到什麼撿屍的男人，這新聞捅出去，傅家千金大姐被人撿屍，絕對是勁爆。
當然，把這件事告訴傅老也未嚐不可。
但楊猶豫了下，還是拒絕了這個想法，畢竟傅老心髒不太好，就不要太刺激他了。
不過他也不會傻到自己去，不別的理由，就光這大冷沒車就足夠了。
於是他找到了孫啟。
身為秘書孫啟果然是足夠敬業的，接通電話後，聽明白事情，就對楊五分鍾後他就到。
孫啟並不住在這裏，楊實在難以想象這家夥怎麼能那麼快到。
五分鍾，基本上也就是個刷牙洗臉的時間吧
五分鍾後，他走到大門口。
就見一輛白色的雅閣由遠及近以飆車的速度駛來，近距離一個急刹車，楊注意到地上都有黑色的刹車印。
車裏孫啟深吸一口氣，顯然也是精神緊張。
不由讓楊感慨，這當秘書還真拚。
這輛雅閣是孫啟的私家車，當楊問起時，孫啟笑道：“這年頭，不講究公車私用，都是私車公用了！”
楊追問之下才知道，換以前的話，他們這種秘書都是有配車的，車晚上開回家，第二早上再開到單位，繼續為領導服務。
這就是所謂的公車私用。
孫啟笑道：“然後不是就有很多老百姓不平嗎？覺得憑什麼我們能這樣用車，這是公車私用……”
楊打岔道：“但你這貌似就是公車私用吧？”
孫啟微微一怔，旋即點頭：“對啊，就是公車私用！但你想想看，我985名牌大學畢業，放棄外企的高薪，來當公務員，拿著五六千的陽光工資，看著外企同學過萬甚至好幾萬的月薪，要是沒點權的話，我腦袋進水來才來當公務員啊？”
楊點了點頭，這話是有道理，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不過卻也是無力反駁，他隻好幹巴巴的：“那做人總歸也要有點追求和夢想吧？”
“追求和夢想？有這兩樣的話，能讓姑娘和我結婚，能在北京買房子嗎？”孫啟反問道，旋即聲音變，“咱就不傅老了，就國家領導人，哪個缺吃缺喝缺地方住？那你要是讓我啥都不缺，我也有追求和夢想，我也為了四個現代化，對不對？可我啥都缺，我能做到不貪不腐就行了，體製範圍內的福利，該享受的我自然是要享受了！”
楊沉默無語，他知道孫啟的話並不僅僅是他個人的想法，而是代表了相當一部分公務員的想法。
而且的很對，如果沒有好處，像他們這些人怎麼可能會來呢？
就像九十年代一樣，那時很多機構比如銀行、郵局甚至是公務員，雖然是鐵飯碗，但福利待遇都不怎麼樣，沒本事的願意混吃等死、過一是一，但有本事的就不甘心了，所以不就有了“下海潮”嗎？
楊決定換個話題，他道：“不過人民的監督還是有作用的吧，現在不是都在公車改革嗎？”
“嗬嗬！”孫啟笑而不語。
楊追問：“怎麼？這裏莫非也有什麼訣竅？”
“你想啊，改革是當官的主導的吧？”孫啟問道。
楊點頭：“那自然！”人民提出意見，最終拍板的還是當官的，所以在這個遊戲中當官的既是運動員又是裁判，你人民要是不服，不服你也得接受，要麼太平洋沒加蓋，要麼井岡山依舊在，你選一個？
“那你覺得……當官的會自己革自己的命嗎？”孫啟提出這麼個問題。
楊摸著下巴：“聽你這麼一，似乎還真有問題啊！不過現在你不是就開著私家車為公家辦事嗎？”
不過他也不準，自己要出去這件事到底算不算公事。
“嗬嗬！”孫啟笑著把謎底解開了，“補貼啊！我們是不用車了，但是每個月有補貼啊！美名其曰用車補貼！根據級別有的！你像我，以前公車私用，也就是圖個方便對不對？跑一萬公裏，其中九千公裏是公事，也就一千公裏是私事！我就圖個方便！但現在私車公用呢，我這車買來落地十九萬多，就算它十九萬吧！我每個月的公車補貼有一千塊，一年一萬多，十年也有十幾萬，雖然比不上我買車的錢，但我相當於隻要花幾萬塊就能買來一輛十幾萬的車對不對？別看我花錢了，但這車是我的私家車，我是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