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電閃雷鳴,大雨滂沱,如在洞口掛了個水簾。其外的一應事物都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了。
這個岩洞不甚很大,隻有六丈見方,三米來高,和尋常人家的一間廳房大若相等。
此時洞內火光融融,溫暖無比,再加上自己一運功,周身真氣立時在體表上散發出來,不一會兒身上的濕衣便蒸幹了。
柴薪架著的篝火嗶啵作響,橘黃的火苗謔謔上竄,不住的舔舐著黑泥罐底。
不一會兒,罐內就咕嘟咕嘟的冒將起來,頂了罐蓋騰出陣陣白氣。
“好香啊!”韓羿禁不住脫口道。
“火候未到,再等等,一會兒保準更香!”苦塵嗬嗬笑道。
“嗯。”韓羿點點頭。雖然肚裏已是餓極,但還是吞了一口唾液後,強忍住了。然心裏卻對這個白衣和尚更加另眼相看了,一頓素菜都能烹煮得飄出如此香氣,真乃神人也!
又約莫過了茶盞功夫,苦塵哈哈笑道:“應是差不多了,韓施主可以吃了。”
說著他便將陶罐蓋給揭了開來。
頓時,一股濃烈的清香帶著層層水汽便撲鼻而來。
韓羿俯身往裏一看,當場一下呆住了。裏麵滿滿一大鍋的竟全是狗肉。
“愣著幹什麼,快吃啊!”說話間苦塵就拂袖處拿出兩副泥碗竹筷來,順手遞與了韓羿。
但見韓羿看了看鍋中的狗肉,又抬頭看了看苦塵,臉上是一臉的尷尬和驚詫。
苦塵也沒注意到韓羿此刻的表情,自顧自的便舀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狗肉,大快朵頤起來。
“嗬嗬!”顯是有些燙了,苦塵張大嘴,口中連連哈氣。然後見韓羿還是沒有動筷,便又道;“這香肉啊,要趁熱才好吃,冷了就不爽口了!”
“大師可是還俗了,還是出家人麼?”韓羿見苦塵說話時也不忘夾了一大塊肥膩的狗肉放進嘴中,終於忍不住問道。
苦塵聽到這句,吧唧了兩下嘴,才極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碗筷,笑意盈盈的道:“韓施主是見我吃這香肉,壞了佛門規矩,所以才問我還是不是廟裏的和尚罷?”
韓羿點點頭:“正是。”
“當然還是了,不然留這大禿瓢幹什麼,晚上黑了用來照亮嗎?”苦塵將手放在光潔明亮的頭頂上摸了一把樂道。
“那何以大師卻,”說到這,韓羿不方便說下去了,心知對方已經明白了自己所指什麼。
“阿彌陀佛!”苦塵雙掌合十道:“佛在心中留,酒肉穿腸過!經那一宿盡皆化作糞土,何須計較入口什物?”
說這話的時候,苦塵豐神如玉,寶相莊嚴,猶如得道高僧在宣言佛理一般。和他剛才狼吞虎咽,不顧形象大咀大嚼狗肉時真是相去十萬八千裏,有著天壤之別。
但他那句“佛在心中留,酒肉穿腸過!”倒是別出新意,不似凡夫俗子般因循守舊。韓羿略一沉吟後也覺得甚是有理,有無佛心,最主要的是看做了什麼,有沒有在行善,至於吃些什麼到是該放在其次了。
當下便也從罐中盛滿大大一碗狗肉,然後笑道:“大師說得極是,善德、善行、善果皆在自己心中不在嘴上,若隻強調口中所食,那到成偽善,假道人了。”
苦塵哈哈大笑,覺得此人也是個至情至性之人,亦感頗為投緣,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於是當下又從寬袖中摸出一葫酒來,道:“有肉哪能無酒,自古酒肉酒肉從來都是一家,豈有分了的道理!”
說著他便要給韓羿先斟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