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南雀北飛。
嶽陽北去數百萬裏,雲霧迷蒙,山巒疊翠。白馬兩匹,毛發如雪,拉著輛板車,載著六人,緩緩行駛在崎嶇的山路間。
墨閑心口上的窟窿,在昨日就已經徹底痊愈了,經夏尋再三複查,確無大礙。六人無所事事,枯燥至極。至於他們此時為什麼不在上飛著,而是在地上慢悠悠地走著,前幾日和尚是這麼解釋來著“阿彌陀佛,人生苦短而眾生疾苦,我等北上不急一時,三位施主何不隨緣行善,與僧一同授有緣人於造化?”
此話深妙,當時夏侯聽得這話,一時間也沒曉得這是啥意思。
隻是經這兩日下來,他算是明白情況了…
何為隨緣行善?白了,就是到了飯點,便厚著臉皮去找炊煙人家要吃的,和尚還美其名曰化緣。而夏侯打心底裏覺得,這根本就是乞食嘛!與路邊乞丐唯一不同,就是不管別人施不施舍飯食,和尚都硬是要給人家嘮叨上半佛理,遇到脾氣好的無所謂,遇到脾氣兒差些的,人家直接拿起鋤頭就趕人咯。和尚還老成巴巴地“無礙,此乃感恩行善。”
好吧,感恩行善。
如果出家人化緣,尚且還得過去,那和尚後頭那句授有緣人於造化,就更離譜了。過去數日,他們一行人於九霄雲上禦空飛行,這飛去一路,一胖一兩和尚便低著腦袋往地上探去一路,隻要看到地上有人兒遇到了事兒,無論大,無論狀況,無論情形,就必然就會像外飛仙一般,禦馬空降,上前為其“排憂艱難”,順道再傳道佛理。有好幾次,弄得窮山溝裏那些沒啥見識的老百姓們還以為自己真看神仙下凡了,當即就跪地磕頭,開壇許願。更有甚者,一擁而上求取仙家寶物,整得跟在三和尚身後的夏侯幾人好不尷尬,他們自己連吃都吃不飽,哪裏能有什麼仙寶嘛。連番解釋亦無濟於事,人家壓根就不信還以為你摳門了,直接動手就要搶咯,幸好兩匹白馬撒腿子跑得快,才堪堪讓一行六人免去被剝光衣服的下場。
你,世間之大,豈有此理?
現在,夏侯他們總算是知道,這三和尚為何要提前整整兩個月時長上京了。切合瀛水夜宴的日子離開,是原因之一。而真正主因,則是按照這三和尚啥子熱鬧都要湊上一番的走法,若沒兩個月時間,他們壓根就到不了京都!還談啥子趕考嘛。
悲從心來,追悔莫及,夏侯打心裏就覺得,這三奇葩禿驢就是夏淵故意派來折磨自己的。瞧瞧那上高飛的信鴿,短短數日間,那都已經飛過多少百輪了,自己卻還在這磨磨蹭蹭的,想著就讓人難受。
同樣的念頭,夏尋其實也曾有過,但僅僅之是一閃而過。
而現在,他心中更多的是一抹莫名的顧慮。顧慮,由上綿綿北飛的信鴿而來。當這些信鴿飛過的第二輪時,夏尋便已經可以確定,嶽陽城必然出大事了。至於,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或許能猜測七分,但看著上無數北飛的鳥兒,急促地拍打著翅膀,冥冥之中,他總感覺在某個被疏忽的地方,正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急,逐步朝他靠近。
“啪啪啪…”
信鳥乘風,訊聞大唐。
此間再北去四千六百萬裏餘,大唐之都,國都長安。
城偉七千裏,百丈高牆圍繞,萬裏泗水環抱。閣樓參差,不失尊王威嚴。富麗堂皇,亦有水墨意韻。城外山林秀水,有駐軍把守,城內秩序井然,百姓居太平,一派盛世景象。
相距數千裏,登高遠眺,城中四座最名聞下的建築,首先映入眼簾!
之所以在此加一“最”字,是因為這四座建築在各自所代表的領域中,都是當之無愧的,下第一。
北塔通,高不知幾許,拔地而起直入雲霄,一眼不見盡頭。雖然無望,但任誰都知道,塔頂之上住著一位普之下站得最高的人。他的高度,甚至於早已超越了退居北茫的那位大謀者,以及仙行純陽的那位大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