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兩指彈出萬般音。
十數隻信鳥即刻將某人的蹤跡傳散長安…
“咕轆轆…”
轆轆的馬車聲如雨打白玉,清脆而不沉悶。兩道淺淺車轍的盡頭是由兩匹健碩的黃驃鐵騎牽著的青花玉縷雕車。車身有刻百花圖紋,四犄角各精雕鳳雀一隻,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縐紗遮擋,非常精致且貴氣。即便是在子腳下的國都長安,如此一輛馬車也是尤為顯眼。隻不過,此時此刻讓人傾注於目光的,卻並非這輛馬車的精貴…
而是,車上的人。
雖然窗紗遮掩的得嚴實,外頭看不見裏頭,但消息早在半時辰前就已經傳開,無需眼見,也毫不妨礙有心人思緒的聯想。畢竟,壽山案及其所牽引的一連串事件再結合這輛馬車裏的人,所能產生的聯想實在太多。在今日之前,許多人都猜測“他應該不會來”。因為,以目前局勢來看,京都對他而言無論如何都太危險。子一怒可伏屍萬裏,誰都不能保證在龍威之下他是否會有活命的機會。
況且,他還那麼的至關重要。遮之下很可能就藏顛覆大唐國運的秘密…
“難道,他真不怕死嗎?”
“沒人會不怕死。”
“可是,他真的來了。”
“本是預料之中…”
京都南城,朱雀大街,道上食肆比往日都興旺許多。即便是露的茶水攤檔,都有七成入座,其中不乏赴京趕考的青年兒郎,以及黑白兩道的漢子。
鐵扇輕揮,耀銀光爍爍,搖擺著幾分飄逸。鐵盤輕算,快打著許多算計。還有幾位眼熟的少年,圍坐在靠近憑欄的席桌。
“隻不過,他向來喜歡做出人意料的事情罷了。”
“這是真夠出人意料。”
“壽山安牽涉甚大,前不久就死了這麼多人,昨日連秦明也死了。京都城內想拿他泄憤的人,恐怕不在少數。”
“是不在少數…”
看著憑欄下朱雀大街上,由遠而近一路奔馳掠來的青花玉縷雕車,以及另一頭也是由遠而近奔襲而來的數十匹鉉花鐵馬。
盤算的少年停下來手間動作,平淡地笑著道:“這不,才剛入京就有戲兒唱咯,有他的地方總免不得精彩。”
“噠噠噠…”
席間幾人,隨話遠眺。
很快的,朱雀大街兩旁的食客便也陸續察覺到了北麵奔襲而來的人馬,隨之放下手中碗筷,而行走在路上的行人也陸續停下了步子。一時間,整條寬敞的朱雀大街就隻剩下了北邊馬蹄聲和南邊車轍聲。
“禦…”
馬蹄聲響由北向南,如滾滾洪流。
車轍聲輕由南向北,似雨落堅石。
兩聲相交,迅速靠攏,大概還有百餘仗距離時,青花玉縷雕車上的馬夫首先繃緊韁繩,強行抑製下了兩匹黃驃壯馬奔馳的蹄子。但北來的數十匹鉉花鐵馬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更烈數分!掠近數十丈,鉉花鐵馬最前方的為首將領忽然抬手,往前一揮!順著奔馬的衝勢就扔出了一顆黑乎乎的東西!
“噠。”
由於速度太快,扔出的東西是什麼很難看清。但見那東西不偏不移地就越過了青花車上的馬夫,穿過了淡藍色的縐紗,直接砸進了車子裏頭,隻留下一道猩紅的綢…
“禦…”
擲物出,數十匹鉉花鐵馬奔襲至車前,方才強行停下腳步。青花車上的福安見狀立馬露出不悅的神色,正要開口理論但還未開口,鉉花鐵馬的為首將領便居高臨下地搶先速喝道:“本官刑部錦衣千戶沈鐮,奉命追查司監凶案,現懷疑馬車內匿藏有嫌疑凶犯,請車裏的人下來吧。”
“……”
得,開場就來這麼一出定調的話,傻子都知道這群錦衣衛想幹嘛。先前丟去那帶血的玩意別人或許沒看清楚,但修道中的好手可不含糊,這栽贓嫁禍如此之明顯,十有八九便是刑部的意思。或許就如那酒樓的算術少年的,隻要有那襲青年出沒的地方,總免不得曲折離奇的精彩紛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