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酣睡沙場(1 / 3)

吞風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

欺山趕海踐雪徑也未絕望。

拈花把酒偏折煞世人情狂。

憑這兩眼與百臂或千手不能防…

謀戰不隻於刀兵,更是心智的博弈。

謀高者往往能觀一葉而知秋深,看敵人動作與細末便能洞察其想法與謀路。

如今,相隔七百丈距幻象遙遙對持的兩位謀者便是此道高人。他們知心知理亦知時地勢。夏尋臨陣酣睡,是因為他算準了幻象之後的人,心性謹慎不敢冒險,所以臨睡還不忘添一句挑釁。幻象之後的人之所以謹慎不敢冒險,是因為他算準了夏尋必然有所埋伏與倚仗,所以選擇伺機觀局。畢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山後那些讓他都始料不及的人,可都不是什麼平庸之輩。而且,對他的敵意更甚夏尋數倍。他可不想在自己與夏尋拚得筋疲力竭時,無緣無故地被這群黃雀給五馬分屍。

是命運的安排,也是蒼的抓弄。

一場本該可以血染蒼穹的激戰,就這樣被千絲萬縷的線,生生束縛在一潭止水之中。

你不攻來,我不逃。

你不逃走,我不攻去。

我就看你能忍到何時…

清風吹拂,盛暑時候最饞眠。

淡黃色的野菊花舒展著葉瓣兒,卻被煩人的蜜蜂撩得不止晃動。蝴蝶飛舞於草叢,聞香沉浮。盛夏的蟋蟀尤其意亂,連白日都要出來瞎蹦躂,是不知死活。青蛙不敢呱呱,吐信撲蚊,終又嫌棄一口吐掉,那是無趣讓味蕾厭惡。不知情況的飛鳥來回穿梭於恍如真實的幻像,恍恍惚惚,以至於在蓄勢交替的空間裏終連自己都分不清真假,遲遲不能歸家。

或是實在太累的緣故,夏尋睡得很安穩。

躺下沒片刻便蜷縮成一團連連打起呼嚕,長長一條透明的涎簾由他嘴角延至腮幫,那睡相可真叫不堪入目。見夏尋睡得香呼,本還有些慌張的數百北人及考生也就安下了許多心兒。如果北人與考生是眼下這個團隊的手足與兵刃,那夏尋無疑就是這個團隊的腦袋。腦袋都不慌,手腳又有啥理由緊張的呢?夏尋隱藏在暗地理的人膽得跟兔子似的,那他們必然就是兔子。兔子長出獠牙也隻能吃草,雄獅再孱弱也是雄獅,吃的是肉,何時會成為兔子獵物?

這是理規則。

故北人與考生們在吃完午食後,壓根就沒把前頭的賊人放在眼裏。該睡的睡,該嘮嗑的嘮嗑。在夏尋睡下半時辰後,一隅地兒居然跟著也沉沉響起了一片呼嚕聲。呼嚕聲起起伏伏,高高低低,如江流集的浪潮拍打著淺灘,缺的隻是幾尾魚躍來點綴氣氛。如此奇景,可堪奇葩。著實把虎視眈眈在暗地裏的虎狼們給看傻眼咯。他們見過人狂,但哪見過這般狂的人?明知山有虎,偏在虎山睡,是藝高人膽大還是對老虎的無視,而且還睡得如此肆無忌憚,是真讓人看得咬牙切齒呀。

但事情偏偏就往著最可笑方向發展。

一行北人躺在眼下毫無防備,仿佛拿起刀子衝過便能將他們全數輕易收割。但整整一個時辰過去,隱藏在那幻象之後的諸方勢力,硬就是沒有一個人敢提刀衝出來的…

你可笑不可笑?

是可笑…

正午剛過沒片刻,暖風漸熱。

東邊的藍飛來了幾隻黑雕。

黑雕背闊,且體格健壯,奈何它們今日需要運送的貨物實在太多。來來回回飛了好幾輪,才勉勉強強將醉仙樓的貨物和三十餘號在武試被淘汰的北人陸續給送到這裏。隱藏在暗處的妖魔鬼怪並不驚詫,因為昨夜魚木寨的事情他們已經隱約聽聞,這是大唐官府的隱晦態度。

由於夏尋睡安穩,獨少沒好叫醒他,獨自把貨物核算清點完後,便將隨雕而來的三名監考官給打發了。隻是那三名監考官也著實是閑得蛋疼,交完貨後硬賴著就是不走。就像木樁似地站在一旁,還饒有玩意地打量去那橫七豎八呼呼大睡一地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