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唐川勉為其難地咧起一邊嘴角:“你的學識真不可思議,你的這些我從來聞所未聞。”
夏尋道:“所以我很少對外人,不然別人肯定把我當傻子看待。”
“難道,我就不是外人?”
“現在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哈哈…”
唐川哈哈一笑:“你果然是一個怪人。”
夏尋舀起一勺溪水倒在盆裏,漫不經心地道:“很多人都這麼,你就見怪不怪吧。”
“這麼來,我們是輸定了?”
“……”
唐川突然把話題引回正題。
夏尋並不覺得多少意外,點點頭:“是的。”
唐川道:“既然你已經贏了,為何還不上山?”
夏尋稍稍側臉,饒有深意地看著唐川:“時候未到,南風未起,現在上山為時尚早。”
“為時尚早?”
“嗯…”
夏尋的話,得很有深意,暗藏雙意。即是他現在還沒有足夠把握贏下唐糖,卻也是在他已穩操勝券,隻是欠缺些許時間罷。唐川尋思好片刻,然後放下燈籠,兩眼認真地對視去夏尋,問道:“若時候到,南風起,又會如何?”
“會如何呀?容我想想哈…”
夏尋微微側著腦袋,真就擺出一副思索狀想去半響,然後慢悠悠地絮叨起:“若無意外,南風起,瞿隴便會成為人間最可怕的煉獄。所有人都麵青色白,下腹腫脹,如被千刀萬剮,如被萬蟻噬心,撕聲裂肺,抱頭痛哭。殤至深時,更欲死不能,欲生不得,四處竄逃,逃出瞿隴。逃之不及者,悲催淒慘,狼狽不堪,漫山汙穢飄散百裏。這是他們永生無法遺忘的一日。”
“額…”
話得平淡,但話意卻極其駭人,每個詞語都像是刀子在刮聽者耳膜。
唐川聽著更不由得打起個哆嗦。他並不懷疑夏尋此話的真實性,隻是思慮著這些使人膽裂魂飛的詞語的來由。等去片刻,見唐川不接話,夏尋饒有興致地喃喃續道:“所以呀,你回去以後,還是好好勸勸唐糖吧。她已經沒有絲毫勝算。現在降,還能留個體麵,我也不會到處張揚,你們唐門繼續掌瞿隴的兵權,隻需留幾塊安睡之地給我便可。否則,死要麵子活受罪,三日後她可就得哭個稀裏嘩啦咯。”
“嗬嗬…”
唐川苦苦笑起:“我可勸不動她。”
“嗬嗬…”
夏尋同樣幹笑兩聲,遂意味深遠地轉眼看向十裏外的瞿隴山,感歎道:“那我也沒辦法了。人呐總得見過鬼才怕黑,吃過虧才長記性。既然她如此倔氣,那就全當我這做師兄的,替師叔祖賞她一頓教訓罷。願她能承受得起。”
交談到這裏,唐川基本上已不再存有任何僥幸。因為夏尋的話語從容無不在告訴他,瞿隴已經掉入一個早已挖好的萬丈深淵,任何掙紮都已是徒勞,唯有默默等待狩獵者的宣判。但和唐糖不一樣,唐川看得很開。他雖是瞿隴明麵上的盟主,但他似乎並沒有多少爭強好勝的心思。在知道自己毫無勝算以後,他心裏的大石頭也就徹底放下來了。
輸贏,貌似過眼雲煙…
唐川該問的事情已有明確答案,他緩緩拾起連弩,掛在腰間,然後站起身來雙手抱拳,朝著夏尋墊一墊:“三日後,我會在瞿隴準備好盛宴,恭候大駕。”
夏尋抬頭,抱拳還禮:“謝謝。”
唐川道:“你自己也心些,因為我始終不認識糖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