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
紅花綴清影,怨豔兩何賒。
疑是相思血,滴成枝上殤。
“這真美。”
“是呀。”
“隻可惜數裏地太氣,比不得你為芍藥種的百裏花海。”
“你該不會想我也給你種百裏杜鵑花吧?”
“當然呀,不然怎公平?”
“額…”
兩匹駿馬奔越百數十裏來到這裏。
馬蹄輕踩,發出清脆聲響。遠道而來的情侶,牽著馬兒行走在青石徑上。微風吹過,看著漫山遍野燒起大火的杜鵑花兒,少女的心扉不禁更添三分對愛戀的熱情,也更向往那浪漫。
“就這裏吧。”
“恩。”
來到一株稍微茂盛的老樺樹下。
唐糖和夏尋停住腳步,把韁繩捆綁在樹幹,遂將馬背上的包裹與毛毯拿下。毛毯仔細鋪墊在地上,再把蔬果與切分好的肉食,整齊擺放在毛毯外,愜意怡然靜聞鳥語花香。
安靜裏隻有風與蟲鳴,不時也有喜鵲在花叢裏跳躍,這是最能述私情的氣氛。漫山嬌紅,芬芳清幽,是激發愛情的最好土壤。空寂的山穀除了花鳥就隻有兩人,許多原本需要拘束的事情都可以變得猖狂而且不需要再有節操。
“莎…”
或許是空寂使然,夏尋沒多少矯情
主動將唐糖輕攬入懷裏,側臉枕在她的腦袋上,聞著青絲長發隨風散發出的少女幽香。夏尋仿佛置身於由無數花瓣所鋪墊的床絨上。
安靜了好片刻,夏尋才將心緒從享受中拔離出來,緩緩銜接上兩人先前的話題:“油菜花的花期很短,種子落地發芽再到開花凋零,最多不過月餘。加上方寸氣靈土沃,其周期還能縮短半。這就是我選擇菜花來栽種的原因。但杜鵑不行,杜鵑光長枝葉就最少要三月,待它花開還得半年更多。到那時候,我們早就離開方寸了。”
幽穀無旁人,情絲暗漫生。
唐糖用刀將帶來的蘋果細細削皮,然後拿給夏尋咬去一口,自己再咬去一口。相互之間親昵,都已經不存在太多的隔閡與青澀。
唐糖道:“花謝還可以花開,油菜花期短,你還能吃到肚子裏。杜鵑花期長,你先幫我種下,我便知道你心裏有我。待我們白發生,你再攜我歸來,便能看得千裏紅豔依舊,這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嗬嗬…”
話有深意,夏尋覺得有些好笑。
放眼看去漫山杜鵑,聽微風徐徐,他深有感觸地道:“你得不錯,可你知道嗎,花和人一般,都是需要悉心嗬護才能長勢茂盛的。你不要看眼前這片花野隻有數裏,它們在這裏繁衍生息最少已有數百年。唯在無數風雨的洗禮下,紮根大地,退去嫩芽長出糙皮,以最堅韌的意誌對抗地造化,它們才能僥幸存活至今,方能開枝散葉。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如果我隻是在這裏隨意丟下種子,便撒手不管。無需等我們白發生,今年冬雪稍寒,種下的花兒便都得化為春泥,成為寒梅的土壤。”
“到底,你還是不願意為我種花。”唐糖裝作不悅道。
夏尋搖搖頭:“我願意,但不是現在,也不是這裏。”
“那你要等到何時何地?”
“秋後,嶽陽。”
“又是嶽陽城…”
唐糖狠狠咬下一口果肉,便將吃剩的果核遠遠扔出。夏尋笑色遂苦,厚著臉皮安慰道:“嶽陽東郊數十裏外,有一條村子現已成焦土,荒涼無人。如果你願意,待今年中秋我可以在那裏為你種下數十裏紅花,從此日出施肥,日落聞香。不求聞達於諸侯,隻願與你攜手看花到老,你看這樣可好?”
唐糖聽得滿意,終不禁偷偷一笑。
“得倒甜,那芍藥怎辦?”
“她呀…”
夏尋沒太多的猶豫,直接回道:“她就在我右手邊。”
“啪…”
竊喜頓成窩火,手握拳輕錘大腿:“就知道你會這麼,真討厭。難道你就不能讓我開心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