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個逃跑的犬戎狼騎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之後,戰場上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
“大秦!白狼營!大秦!白狼營!”
躲在戰車營後邊的申軍將士也禁不住跟著秦軍歡呼起來,但是喊了沒幾聲他們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萬多申軍到現在還能喘氣兒的隻有不到一千人。多少兄弟袍澤死在這裏,申軍將士們想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蒙放從指揮塔內走了出來,他坐在站車頂上看著申軍。本就不太會說話的蒙放此時看著全體痛哭的申軍不知所措,申候抹抹眼淚來到戰車前拱手說到:“這位小將軍,寡人是申候薑寧,小將軍可否告知寡人,這支秦軍的主將是誰?”
“原來是申候,請恕末將甲胄在身沒法全禮。我們是大秦白狼營,我麼的主將是王捷。”
“哦,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西垂四公子之首,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請問你家君山或者公子來了嗎?”
“我家君上隨後就到,公子贏來在汧邑監國沒能出征。”
“大秦遷都了嗎?”
“還沒正是遷都,隻是此次接待燕國世子所以啟用了新都。”
“哦,那就好,那就好。”
“敢問申候,你們為何被犬戎追殺?”
“這個,唉!一言難盡啊。”
“申候,我家主將和軍司馬來了。”
“軍司馬?是誰?”
“蒙狼刺。”
王捷和蒙義上前拜見申候,申候攥住倆人的手感激的話滔滔不絕。就在秦軍打掃戰場統計戰果救治傷員的時候,西北方向出來號角聲,一麵黑色秦字大纛出現在地平線上。
當贏開來到戰場的時候,他不禁被眼前的一幕驚呆。這倒不是因為他沒見過這場麵,到目前為止大秦的君上還沒有沒上過戰場的,贏開之所以被驚呆是因為他看見遍地都是犬戎狼騎的屍體,草草一數至少不下萬餘。大秦和犬戎打了這麼多年,一次殲滅萬人以上的犬戎狼騎的戰例還真沒有過,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犬戎狼騎的死屍,贏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贏開~~~”
申候踉蹌著來到贏開身邊一把抱住贏開哭的像月子裏的娃。
“嶽父,您這是怎麼了,難道說犬戎背信棄義想要殺你不成?”
“唉!他們就是狼啊,喂不飽的狼。”
“嶽父,你可知道王上在哪?”
“王上在驪山腳下被翟桓殺了,姬伯服和褒姒也翟桓被殺了,就連大司徒也戰死在驪山腳下啦!”
申候的一番話讓所有人如遭雷擊,這個消息太過令人震驚了。周天子居然被犬戎大狼主殺了,而且是一家三口全滅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王捷看著蒙義的眼神非長的異樣,就連贏開也都直勾勾的看著蒙義不錯眼珠兒。
“你們看我幹啥,王上又不是我殺的。我隻是碰巧猜到了這個結局而已。請問申候,王上龍體現在何處?”
申候指指戰場中央,那裏原本是申軍結陣的地方。
“那裏有兩輛轀輬車,一輛車上裝著王上一家,一輛車上裝著大司徒。”
眾人來到那兩輛車跟前,這一場鏖戰的痕跡在這兩輛車上極為明顯,兩輛車上插著的利箭就像原野上的蒿草一樣密。蒙義打開一輛車的車門一看這是姬宮湦一家,從姬宮湦和褒姒的樣子可以斷定他倆都是被勒死的。但是姬伯服的死法卻很令蒙義意外,因為姬伯服是身首異處,但可以看出他是死後被砍掉腦袋的,那致命傷應該是在胸口上。
蒙義轉身打開另一輛車門,他隻看了一眼那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下來。姬友是戰死的,雖然他身上的利箭已經被拔掉,但那傷口卻曆曆在目。蒙義數了數,姬友胸前的傷口就多達三十餘處。
蒙義看著死不瞑目的姬友說到:“伯父,你的仇我和掘突一起報。”
蒙義沒有把姬友的眼睛合上,因為蒙義知道姬友還想看自己的兒子一眼。蒙義看了一眼滿臉愧色的申候,他什麼也沒說默默的轉身離開。西周亡了,原本很抽象的曆史事件,如今就清晰的展現在蒙義眼前,和史書上的記載一點都不差。隻是蒙義知道的更清楚更直接,因為此時此刻他已經不是以旁觀者的身份看這段曆史,現在他就置身在這段曆史當中,他成了這段曆史的一部分。但蒙義知道,他的名字包括王捷的名字都不會出現在後世的史料當中,因為這段曆史距離現代太遙遠了。後世的曆史學家隻能在浩如煙海的史料中尋找蛛絲馬跡,並且需要考古挖掘做為證據之後才敢大致推斷出一個年代順序,和整件事情大概的前因後果,但這期間具體發生什麼那將永遠是個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