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體的戰術定下,但其中還有很多細節需要仔細推敲。蒙義的兵力將將夠三萬,是犬戎軍的一半。當優勢在於戰鬥力強、裝備精良、士氣高昂,而且戰場主動權已經被蒙義牢牢掌握在手中。犬戎軍兵力占優卻處於守勢,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犬戎軍並不是鐵板一塊。各部首領都有自己的打算,尤其是攻打沙城戰敗之後,有幾個部族連首領帶士兵全軍覆沒,這讓各部首領心中對秦軍充滿了恐懼,對翟來充滿了怨恨。陽奉陰違消極怠戰這算是輕的,接連幾天秦軍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姿態,兵力來回調動。這然翟來、翟虹和卓突是在摸不清蒙義要幹啥。派出去的斥候就像泥牛入海有去無回,秦軍已經成功的捂住了犬戎軍的眼睛和耳朵,也已經牽住了犬戎軍的鼻子。麵對強大的壓力,有些部族首領繃不住勁了,悄悄帶著本部人馬腳底抹油溜了。
犬戎軍本就士氣低落,而且大部分是各部的仆從軍,當初參戰一是被翟來以他們的家眷為要挾被逼無奈,二是貪圖翟來許給的利益。可如今這仗打成這樣,眼看著就是個有死無生給人家當炮灰下場,誰還肯賣命,生死麵前或者最重要,其他的以後再說。所以仆從軍中那些小部族紛紛開了小差。如此一來犬戎軍鬧得是人心惶惶,那些大部族的首領不敢走又不敢打,隻能每天來找翟來訴苦,要不就是朝著要這要那,把翟來煩的不行不行的。
他很想殺幾個人來立威,但卻被翟虹勸住,正是用人之際一旦殺人立威那就等於撕破臉皮。各部撤軍是小一旦反水投靠了大秦那可就糟糕透頂了。翟來沒辦法隻好跟各部首領周旋,最後被逼的沒辦法之後,把各部首領的家眷全給放了。但是這並沒有起多大的作用,那些陣亡的部族首領的家眷們每天跑到翟來的大帳哭泣,這讓翟來如何能有心思應對蒙義咄咄逼人的架勢。無奈之下,翟來隻得把這些人交給翟虹處理。
翟虹把為些人單獨建了一處營寨,自己也和他們住到一起。為了不幹擾翟來,這處營寨設在了岐地,離犬戎大營的距離差不多有一百多裏。翟來還不容易清淨了,但是他叫來各部首領商議對策的時候,各部首領不是吵吵鬧鬧就是一致要求撤兵,寶貴的時間就在這令人腦袋疼的吵鬧中被浪費了。
為將者需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犬戎軍內部一團糟的情況蒙義知道的清清楚楚,他就像一隻蟄伏的獵豹靜靜地觀察著獵物的動態。
在無盡的吵鬧聲中,翟來想出了一個辦法,他把大營後移到了斜穀口山下,各部聚在一起組成了一個龐大的連營。秦軍立即知道了這個消息,蒙義再次召開了軍事會議,蒙義強調由於犬戎軍大營後移,圍點打援的條件已不具備,秦軍戰術改為中間牽製,兩翼突破。蒙義打算給翟來來個火燒連營。
夏日的清晨總會有一層厚厚的霧氣,站在犬戎軍大營碉樓上的哨兵眼前是一片白茫茫,隻有等到太陽升起的時候霧氣才會逐漸散去。犬戎大營的碉樓上,一個哨兵打著哈欠睜開迷迷糊糊的雙眼看著眼前漂浮不定的霧氣。自從翟來後移大營之後,犬戎軍背靠斜穀口沒有了後顧之憂因此犬戎的士兵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輕鬆愜意。
哨兵趴在欄杆上無聊的看著四周,再過一會霧氣就會散盡了,也該回去吃飯了。
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一陣風吹過大地,白霧漸漸消退。哨兵的視野逐漸開闊。
那是什麼?哨兵揉了揉眼睛,隻見大營前方白霧中一排排的八匹馬拉著體型巨大摸樣很怪的大車慢慢開進到距離大營一裏多地的地方停下。這些大車停住之後橫轉過來一輛接一輛的連成一排。隨著白霧漸漸消退,一排排披堅執銳的秦軍步兵排著密集的隊形彙集在車牆之後,當濃霧徹底散盡的時候,展現在犬戎哨兵眼前的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黑壓壓的步兵方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