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都汧邑西垂宮聽政殿,大秦群臣列於朝堂,一個個全是一身黑衣不戴然和裝飾,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鮮豔的顏色。遇著肅穆的顏色相反,朝堂之上卻是吵成一團。
鄭國使節關思其靠著一根立柱閉目養神,晉國使節師服挨著關思其不停地摳著耳朵,申國大夫費仲、世子薑恩和燕國世子姬哀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這麼多天過去了,贏開的靈柩早已運回汧邑置於宗廟之內,贏開可以不管世間紛紛擾擾了,可卻把一道難題擺在大秦眾臣麵前。按理說贏開留下了傳位詔命,群臣按照詔命執行就好了,可是世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大秦群臣束手無策。眾位宗室詢問君夫人申怡,申怡隻說按照傳位詔命執行,宗室們問世子找不到咋辦,申怡態度很堅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然而,找了這麼多天了還是杳無音訊,大秦群臣議論紛紛逐漸分作兩派。一派主張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隻有在確定世子在或者不在的情況下才能繼續商討之後的事情。而另一派則主張領立新君。此言一出朝堂上當即吵成一片,雙方唇槍舌劍口水橫飛,說到急眼之處竟然在朝堂上拳腳相見,平時這些文臣一個個道貌岸然,沒想到打起架來確如市井潑婦一般連抓帶咬毫無美感可言。蒙統沒回汧邑,因為他的豐地秦軍統帥的職務還沒撤銷,它隻能留在豐地。這不是疏忽,而是有人背地裏專門這樣安排的,為的是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一位須發皆白的秦國大夫揮舞雙臂製止了正在吵鬧的群臣,老大夫顫微微地走到正在仰頭研究大殿頂上的花紋的上卿張固麵前。
“張上卿,您倒是說句話呀?“
“哦,說什麼?“
“還能說什麼,該怎麼辦啊!”
“哦,該咋辦就咋辦。”
“張固,君上帶你不薄,至此大秦危難之時你怎可置身事外!”
“哦,那本官就說說?”
“好!眾位且先靜一靜,都聽張上卿的話。”
張固走到大殿正中咳嗽一聲說到:“國不可一日無君。”
說完之後他衝眾人點點頭退回原處繼續研究花紋,老大夫氣得渾身哆嗦指著張固喝道:“張固,你說完了嗎?”
張固:“哦,本官想想。對,還有就是按照君上傳位詔命辦。”
“你!你說的不是廢話嗎,世子若在還用得著我等這樣吵來吵去嗎!君上,您睜開眼睛看看您最信任的這位張上卿吧,正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至此為難之際他隻知道明哲保身,不管大秦了呀!嗚嗚嗚,君上,您睜開眼看看他呀!”
張固低頭看著這位哭得呼哧帶喘的老大夫,他心裏不斷的在冷笑。
“老東西真是越老越糊塗,難道你的地位還不夠高,你的家財還不夠豐厚,你的兒孫還沒享夠榮華富貴嗎?贏鈹給力了你什麼好處,難道是讓你當大庶長嗎?老糊塗,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那個命!”
這是張固的心裏話,張固和世子什麼關係朝堂之上誰都清楚,不客氣的說張固的腦袋上明晃晃的刻著一個字“我是世子的人”。因此那些見風使舵立即投靠了贏鈹的人把矛頭對準了張固,張固雖然沒領頭爭吵但是誰都清楚張固才是那幫人的主心骨。這幫利欲熏心,想要把贏鈹推上君位,搏得擁立之功的人,自然要逼著張固就範。但是張固不急不躁,就是一句話,國不可一日無君,按照君上傳位詔命辦。這個態度很正常,因為他是世子的人嘛,自然要為世子說話。
張固不急不躁可有人心裏卻急躁得很,這個人就是贏鈹。自從回到汧邑之後,贏鈹表麵上閉門謝客把避嫌的架勢做得十足,百裏詢也已在家守製為由閉門謝客,但私下裏哥倆誰也沒閑著,到處拉幫結派封官許願終於把自己的勢力擴大到可以壓住張固一派。知道這時,贏鈹一派的人才在贏鈹的授意下開始發難。
但是越到此時贏鈹也感到心驚,因為他發現他的長平營根本沒法調動,即使他下了密令那些忠於他的將軍也沒能走出長平營半步,因為厲顯把那些人都軟禁了起來。
贏鈹現在很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在厲顯身上多下功夫。但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大秦最厲害的世家蒙家卻一直悄無聲息,根本不參與這場君位之爭。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蒙統,他在接到贏鈹的命令之後什麼話都沒說就留在了豐地。而最讓贏鈹擔憂的白狼營和王捷、曹山等人也都安安靜靜冷眼旁觀擺出一副不摻和的架勢。
經過贏鈹和百裏詢的分析,這些大秦最有實權的人是在觀望,也是在待價而沽。贏鈹相信了百裏詢的話,這世界上沒有談不攏的生意,之所以談不攏是因為價錢不合適。因此贏鈹並未著急聯絡這些人,他想繃一繃,讓這些人的期望值不要太高。贏鈹覺得隻要自己辦成一件事就能將這些人握在掌中,這件事就是娶了聞君,掌控蒙家。孟家才是這幫人的主心骨,這幫人是在待價而沽,而蒙家才是可以代表他們談這筆大生意的人。
贏鈹看看被群起而攻卻依舊氣定神閑的張固,再看看坐在那裏閉幕眼神的厲陽,他心裏有了一些底氣。厲陽是大秦另一個很有實力的派係的代表人,他和哪方麵的關係都不錯,最主要的是和蒙家的淵源頗深。贏鈹也曾暗中派人聯絡厲陽,厲陽的答複是曆家忠於大秦忠於大秦國君。這話在贏鈹看來其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在說誰是國君曆家就效忠誰,贏鈹對於厲顯控製長平營軟禁長平營將領一事的看法是,曆家在向自己展示其能力,目的不外乎是撈取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