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的一個傍晚。
暮色中,風雨飄灑,朦朧的好似江南煙雨。微微的細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細如牛毛,從空中滑落。風吹過,揚起衣袂,燕子低飛,從水麵掠過,乍起飛濺。
微風細雨燕飛低,駐在亭中,用燒開的熱水煮上一壺茶,白霧氤氳,朦朧了臉。覆上溫熱的杯壁,暖了雙手,聆聽雨的嚶嚀,瓦簷梁柱輕敲,獨倚黃昏。
“喲…你倒是享受,大雨天的在這烹茶聽曲兒。”害本皇子找了你半天…少年手持紅紙的小巧宮燈,燈籠輕搖晃,微弱的燈光照亮臉此時此刻此景。少女手捧一杯淡茶,倚靠在亭子等梁柱邊,眯眼抿唇。
“喂,妖女你怎麼老是不說話啊!倒是吱一聲啊!“看著風鳶尾悠閑的樣子,風玉屏有些不開心了,為什麼本皇子在那邊替你那麼辛苦的謀劃你卻在這裏如此放鬆的享受!你說這是為啥!少女聞言抬眼,“吱…”“……”…你在逗我……
“唉,無趣!”少年也尋了個地方,用錦帕擦了擦,拂袖坐下。
“那錦帕看起來很貴。”風鳶尾看著少年如此浪費,出口道。
“……”這家夥也太……嘖,無法用語言形容啊!囂張麼?也是自己給慣的,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性格給掰成這樣,想想當初的那個丫頭,啊!好懷念啊!任打任罵任欺負!現如今…嗬嗬…他也是…醉了…“有事麼?”風玉屏這人平時要是沒事可不會來找她,少女提起壺柄徐徐倒了一杯茶,碧色茶水就這樣緩緩傾注到黑紋瓷的茶杯中,漾開一圈圈波紋,香入骨髓。將茶遞給少年,又撮取了少許新鮮芽眼,倒入滾燙的山竹水。“有事!當然有!還是非常重要的事!”少年茗了一口茶,直直盯著風鳶尾。
少女挑眉示意他繼續,風玉屏遺憾的看著她的反應,他已經對她的表情絕望了。“是關於修仙的,明日是天山門五年一度的招徒會,招徒會隻有一天,天山門已經派人到各國的皇宮收門徒了。”
“修仙?”風鳶尾蹙眉,有些疑惑。
“其實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也就是看資質來決定仙緣,修仙不過是為了長生不老罷了。”哪是罷了,根本不止這些!風玉屏並沒有多說,即時閉了嘴。
“我想去!”風鳶尾挫釘截鐵的道。
“哦…什麼!你要去?”少年詫異的反問風鳶尾。
“嗯。”她要去,一定要去!風鳶尾從未如現在這般堅定。
“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去!風玉屏垂眸,濃黑的睫毛遮住了眼瞳也遮住了思緒。
“我……”風鳶尾咬著唇,眼神迷茫,“我可能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命…我不信命!…也可能是想要尋找…我從未見過母親和兄長…”可能是這樣吧……
“夜間冷,回去吧。”
此時依舊是夾雜著微風的細雨,葉子相互間摩擦,發出“沙拉”聲。夜間倒也真像是他話中所言的那般冷。“嗯…”除此之外再也沒人出聲,但說是要回去的兩人卻一直對立著,靜默無聲,四周寂靜的落針可聞般冷。
這夜,有人輾轉難眠。這夜,有人坐椅沉思。
打起支條,任夜間的微風細雨從敞開的窗戶往屋裏吹,蔓簾飛卷。夜風輕輕在耳邊呢喃,他的眼底開始燃起了幽暗的火焰,明明滅滅……
“既然如此……就如你所願吧…”
一聲歎息漸在這風雨中消散。
次日。
“本皇子已經派人打探好了,今日晌午天山門的人會經過禦膳宮,他們會在那用膳,然後去善柔殿招徒。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的了。”風玉屏解下掛在身上的通行令塞在了風鳶尾手中,又從懷中掏出一卷竹簡,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謝謝…”風鳶尾望著少年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方才道了聲謝。
“晌午…”
出了近年所居的房屋,即使這幾年見了不少珍貴的東西,卻還是忍不住讚歎。
皇宮很大,真的很大。
風玉屏所給的竹簡其實是皇宮布局圖。這兩年來她也是學了些字,雖然隻是一些。按照布局圖走的話,禦膳宮在現在位置的東北方向。
或許是半個時辰也或許是很久。久到風鳶尾感覺麻木,路上的巡衛軍很多,但卻是依照死板的規律作息。
昨日是風雨飄搖,今天卻是豔陽高照。許是昨日剛過去一場雨,將盆中地上的花、樹、草、洗刷得尤為之明亮。空氣中撲麵而來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卷席著濃厚的泥土氣息,風拂過,花瓣上若有晶瑩剔透的雨珠那必將顆顆滾落……天色宛如琉璃瓦,別有一番沉寂靜漱的味道。散散飄飄的薄煙並未被驕陽驅逐出境,反倒是彌漫,籠罩著眼前的景物,遠處近處,模模糊糊的有了一種世外仙境的意味。
在薄霧中一些青衫若隱若現,好像有人,十幾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