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這不正好有事沒在家嗎？要我在，怎麼也得幫著勸勸大哥。”薛天德道，“孩兒他娘膽子小，不頂事。她回來就翻箱倒櫃找傷藥，要給珣哥兒送去。昨兒一宿沒睡，在屋裏照顧大嫂。”
朱氏抹淚道：“這事都怨我，是我沒把幾個孩子教好。咱們一家在一處過日子也不是一日兩日，街坊領居誰不讚咱家爹娘親厚、兄弟姊妹們也孝順和睦。當家的在外頭辛苦奔波，家裏要不是靠著兩位兄弟，也沒有今天。娘要怪，就怪我！”
朱氏的話逢迎得鄭氏十分舒服，她緊繃的麵皮便鬆了鬆。
盧氏察言觀色道：“大嫂子快別說這樣的話，這麼些年，大嫂子為人如何，咱們都瞧在眼裏。珣哥兒雖頑劣些，也是咱們薛家唯一的讀書人，將來一大家子都要仰仗他。這孩子聰明，心思就活絡些，好好教就是了。”
鄭氏的語氣就沒剛才強硬，隻道：“往後不許珣小子再跟隔壁的王小二來往，好好的孩子也讓調理壞了！”
朱氏忙不迭應和。
“大哥那暴脾氣，在氣頭上了，誰攔都沒用。”薛天保打著哈欠，“這不，全家都被折騰得夠嗆。素梅昨日魘著了，如今還下不了床。要我說啊，都是晚丫頭的錯，昨天要沒她火上澆油不就啥事沒有？玹小子身子弱，大哥下手哪能沒個輕重？打幾下就完事了，還真能把他打死？偏晚丫頭護短，心裏也沒個計較，自作聰明給玹小子出氣…這丫頭自上回出事又醒了以後，可做了不少怪。她不把珣小子當自家兄弟就罷，恐怕連咱們全家她都恨上了！娘啊，你上回還許她鋪子，要她真一口把咱家吞了，她可不會念著情，不把咱們打出去就不錯了……！”
顧晚站在門口，不客氣地咳嗽了兩聲。屋子裏有片刻靜默，不一會兒，門從裏頭被人打開。薛天保、薛天德兩兄弟和朱氏、盧氏妯娌倆走出來。
薛天保背後說人壞話被撞個正著，還能麵不改色地衝顧晚打招呼。顧晚懶得理他，耳聽屋內鄭氏在叫她，忙衝他們幾個福了福，就頭也不回地跨進了屋子。
薛天保熱臉貼了人家冷屁股，頓時有些訕訕的，打了聲哈哈就拉著薛天德走了。
盧氏扶著朱氏往薛珣的院子走，邊走邊回頭朝東廂望了一眼：“不知道娘找晚丫頭什麼事？”
朱氏眼神閃了閃，“左不過問問玹哥兒的身子罷。”
盧氏看了她一眼，道：“瞧娘的意思，像是要把香粉鋪子的契書即刻轉給晚丫頭和玹哥兒。大嫂子不如勸勸她，等嫣兒嫁入謝家，再提這事不遲。”
朱氏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這個家裏，隻妹子一人真心為我著想。可…可老太太決定的事，誰說都沒用。你大哥又慣聽娘的話，不肯一點忤逆。”
“晚丫頭如今可是厲害，那謝家的親事…她若存了不甘的心思…”盧氏的意思是怕顧晚又拿了鋪子，又使手段搶謝家的親事。畢竟現在的顧晚跟從前大相徑庭，精明如朱氏、威嚴如鄭氏、潑辣如吳氏，都沒在她手裏討著好。
朱氏眼神發直，半晌，才道：“我省的了，左右謝小姐的及笄禮也沒幾日，到時候在謝家人麵前過了明路，我便可時常帶著嫣兒與謝夫人走動走動。人心都是肉長的，待處出了感情，晚丫頭再作妖也沒人信她的。”她歎了口氣，握著盧氏的手：“嫣兒常與我說，在她心裏嬈兒跟妤兒都是一樣的，她往後嫁得好了，必不忘提攜兩個妹妹。”
盧氏道：“嫣丫頭是再好沒有的。不過嬈兒還小，我也沒想這些…”
“傻妹妹，嫁人是一輩子的大事，女孩子家的親事可得好好挑。咱們做娘的，不替她們打算，還有誰會替她們打算？你別瞧嬈兒才六歲，轉眼可就及笄了。嬈兒又跟她其他姊妹不同，都是妹子手把手教她讀書識字的。再過個幾年，待她二姐姐在謝家生了兒子、站穩了腳跟，開始給她小妹妹瞧人家，那是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