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全家人的興奮和慎重不同,這場宴會於顧晚而言不過湊數走個過場。她不放心鋪子裏的生意,天還未亮就去瞧過了。跟老陳頭叮囑完一應事宜,才放心回家。
還未跨進家門,就瞧見朱氏在大門口等她。見了她,忙不迭拉著她的手道:“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一大早哪兒去了?去你屋裏找不著你人,可把娘急壞了。今兒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可不能掉鏈子…”
顧晚有點無語,“娘,時辰不是還早嗎?”謝家請她們去吃午飯,又不是去吃早飯。天上日頭都還沒升起來呢,也不知道急個什麼勁。
她哪裏知道朱氏心裏的熱乎勁?朱氏費心籌謀了這麼久,就等這一天了。將來她女兒飛上枝頭變鳳凰,連帶著她和幾個兒女也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因而道:“你謝家伯母是再好不過的,她看重咱們家幾位姑娘,與我千叮嚀萬囑咐,定要早些過去,她也好多介紹些親戚朋友家的女孩子們與你們姊妹認識。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要知道謝家的親朋好友非富即貴…多認識幾個閨中好友,於你們姊妹幾個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顧晚不認同她的理論,也並不認為階層不同真能成為好朋友。不過她知道朱氏正在興頭上,這話說了她也聽不進去,恐怕反而會怪自己潑冷水,因而打斷她的喋喋不休,隻道:“娘跟我在這大門口吹著風說話,別凍著了,咱們快進去吧。說著說著倒忘了時辰。”
“哦,對,瞧我這糊塗的,你快回屋,將新衣裳換上。”她見顧晚仍舊穿著顧玹的舊衣服,忙催促道。
兩人進了屋,顧晚一個轉彎,就拐去了西院。
東廂上房,薛老夫人鄭氏的屋子裏早已圍滿了人,薛家的幾個姑娘俱穿著一身新,每個人脖子上還掛了個金鎖片。這是鄭氏的意思,謝家門第高,自家不計內裏如何,出門卻絕不能讓人小瞧了去。
女孩子們第一回去外頭交際,還是那樣富貴的人家,難免又是期待又是不安。
鄭氏瞧她們一個個小臉紅撲撲的,如一朵朵待放的花苞,比誰家的閨女也是不差,心裏就很得意。麵上還是擺著祖母的架勢訓話:“去了人家家裏做客,記得多聽你們母親、嬸娘的話,不可行差踏錯一步…要知道你們在外頭,代表的不是你們自己,而是薛家臉麵…待人要恭敬厚道、不卑不亢,對長輩謙恭溫順,切記謹言慎行,多瞧瞧別人是怎麼做的,不可莽撞…”
幾個女孩子慎重應道:“是。”
鄭氏滿意了,又道:“你們去外頭花廳吃茶,這裏我與你們娘親說幾句話。”
姊妹幾個就朝鄭氏福了福,這才魚貫而出。
朱氏瞧女孩子們都出去了,就上前一步,畢恭畢敬問道:“娘,您有什麼吩咐?”
鄭氏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隻拿蓋碗喝了口茶,將她幹幹撂在那裏。
朱氏一愣,心念陡轉,便知鄭氏這是在給她立規矩,頓時進退不得。且又對著吳氏和盧氏兩位弟妹,隻覺麵子分外過意不去,麵頰不由燒紅了起來,心裏忍不住罵了鄭氏好幾聲‘老閻婆’…忍不住暗暗後悔自己今天太得意了,忘記將臉色稍稍收斂,這才惹惱了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