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有力的回答,令沈霸天措手不及;他斷然想不到,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沈默居然還敢拒絕,難道他就不擔心身邊之人的安危?當接觸到沈默那雙堅定不渝的雙眼時,沈霸天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
“沈……”
“沈族長,您先聽我說。”
沈霸天話還沒說完就被沈默打斷了,這是沈霸天自當上沈家的族長以來,第一次有人敢當麵打斷他的話,一抹不易察覺的神情,夾雜著憤怒和新鮮感,在雙眼之中一閃即逝;他沒有發怒,而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沈默繼續說下去,他倒要看看沈默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
在沈霸天如狼般可洞察一切的目光注視下,沈默深吸一口氣,言道:“沈族長,首先下藥,並非是一個明智之舉;這皇宮重地,守衛森嚴,千百年來多少人想要取而代之,若僅僅下藥便可促成大業,恐怕今日就輪不到沈族長下手了,這晉元王國早就改朝換姓了。反而,這藥是一個導火索,一旦下了,非但不能幫您完成大業,反而會令整個晉元王國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繼續說下去。”沈霸天來了一絲興趣,搓著下巴,細細的品味著沈默的言論。
“依我之見,一動不如一靜,在對方沒有亮出底牌之前,還是不要貿然行動;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便是這個道理。”沈默如是說。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沈霸天搓著下巴靜靜的思索著,片刻之後,眼睛一亮:“好一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沒想到你對兵法有如此深的見解,老夫倒是小瞧你了。”
“嗬嗬,一點皮毛而已,不堪大用。”沈默虛心的說道。
沈霸天緩緩站起身來,繞過書桌,行至沈默麵前,高大的身軀甚是偉岸,一雙城府極深的眼睛在沈默身體四處遊走,似乎想要將沈默整個人都看穿一般:“你這後生,能言善辯,思維敏捷,是個人才;不過老夫也看出來了,你對老夫根本不感興趣,既然如此,老夫便也不再強留你了。”
說到這,沈霸天停頓了一下,語重心長道:“你雖擒住李耀華,卻是突然襲擊,勝之不武;老夫對李耀華的實力還是了解一些的,等百院武鬥開始的時候,你可要小心點,切莫因為贏了一次,便有所大意;小心折戟沉沙,陰溝裏翻船。”
這話說得,表麵是好意提醒,實則卻是嚴詞警告;雖然二人從一開始就沒紅過臉,但沈默卻發覺,經過這次見麵,自己和沈霸天之間的梁子已經悄無聲息的結下了。
沈默也站起身來,以晚輩的禮儀,畢恭畢敬的為沈霸天行了一禮:“多謝沈族長提醒,若是沒有其他的事了,晚輩就先告辭了。”
“去吧。”
沈默走了,前腳剛走,後腳趙桓便走進屋內,站在沈霸天身後,看著沈默的背影,小聲道:“族長,這沈默如此不識時務,難道就這麼放過他?”
沈霸天大手一揮,豪氣的笑了起來:“這沈默有點小聰明,老夫倒是想看看他究竟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夜已深,沈默獨自一人漫步在王城寬闊的大街上,路人零零星星,雖然少了一份白日裏的喧嘩,多了一份安靜愜意,可沈默的心卻放鬆不下來。剛才雖是第一次與沈霸天見麵,但卻仿佛經曆了幾個輪回,表麵上平靜無波,實則暗流洶湧。
沈默意識到,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而自己則是這場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若是放任自流必將沉沒於滔天巨浪之中,唯有提早最好準備,才能與狂躁的海浪奮力一搏;或在絕境中重生,或屍骨無存。
是奮勇而起,與濤浪搏鬥?還是放任自流,湮滅海底;顯然在沈默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沈默回到住處時,夜已闌珊,但客廳卻仍燃著一盞小燈,推門而入,卻見冷怡一人孤坐在桌旁,單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拿著一根小木棒,挑動著燭芯,看著竄動的火苗發呆。
當房門被推開,清涼的夜風隨之灌入,冷怡的身體微微一顫,轉過身來,見到沈默,臉上瞬間出現一抹喜色。
從知道沈默去見沈霸天開始,冷怡的心就一直懸在喉嚨處,上上不去,下下不來,恨不得馬上就飛到沈默身邊,與沈默共同麵對沈霸天那隻凶惡的老虎;不過她心裏清楚,這件事她幫不上忙,反而會添亂,因此她隻能將心中的渴望和擔憂深埋在心底,苦苦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