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家屬,是這樣。當時患者被送來的時候已經昏迷了,衣服前麵全是血,有的幹涸的血跡已經和皮膚粘在一起不易剝離了。按照急救程序,這種情況下醫護人員為爭取時間一般都是用剪刀剪開衣服拋棄,同時會檢查口袋中的物品給予保存,全世界都是這樣操作。”嘴上沒說,心裏想著是衣服重要還是人命重要,真是愚蠢至極。這樣想著,連帶著神色也就是冷冷的。
“那衣服剪了還你們有理了?這得賠償。”家屬從剛才開始就莫名地覺得這個醫生的態度很有禮貌,卻依然很……討人厭。
“就是,就是,我們衣服兜裏的錢也沒了,醫院管不管?”
“至於衣服兜裏有沒有錢,我回答不了您。我在手術室見到的時候患者已經是隻穿著手術服了。這樣,今天周末,醫患糾紛調解辦不上班。要不你們周一工作時間去找一下他們,您這些具體的要求我們做不了主。”韓墨揚不卑不亢地回答。
“哎?你這什麼態度?”幾個男的往前逼近了一步。
韓墨揚還是自上而下那樣冷冷的看著他們,眼神和看垃圾差不多。他的仁心和耐心隻是麵對病患的時候,麵對這種典型的醫鬧,再懶得和這些沒有素質的人周旋,揚手招呼了門口的保安過來。
幾個家屬還不老實,想要往前再走。保安出聲警告:“別走了,站住!你再往前就算影響正常工作秩序了,我們就按醫鬧處理!”
他們相互對視了一下,罵罵咧咧的撤了。
周一的早晨,病房一片忙碌的景象。早班的護士和昨天夜裏值班的護士匆匆的交接著患者的情況;實習學生和住院醫師們一個個爭分奪秒敲著電腦,需要錄入的電子信息實在是太多;換洗被服的護工和保潔阿姨也是動作匆匆,在走廊上穿梭;唯一安靜一些的群體反倒是醫師,大多已經換好了白大衣,等在醫師辦公室裏,一會兒就要跟隨主任一起查房了。
鍾表的分鍾剛剛指向八點,主任辦公室的門“哢噠”一下準時打開了,肖主任穿著筆挺的白大衣,邁著沉穩有力的步子走了出來。隨後出來的是陳教授,他回身輕輕帶上了門。
肖主任早年留學日本,大和民族那種一絲不苟、精致儒雅的派頭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他的白大衣裏麵永遠是襯衫領帶和西褲,花白的頭發永遠梳得絲毫不亂,走路的時候腰板挺得筆直,和你說話的時候會認真看著你的眼睛、嘴角含笑。
他在前邊走著,一麵側回頭跟身後的陳教授說著什麼。也就幾秒鍾的時間吧,不知從哪裏湧出來的人群已經追隨在他身後,而且大家很自覺地走在各自對應的位置。杜主任在肖主任身側略後一些,由內向外依次是教授、組長、高年資醫師、中青年骨幹、新人和住院醫師,一隊人將並不寬敞的走廊塞得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