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盈盈的父親名叫孟書雲,是一A市書法協會的副會長,年輕時候才華橫溢猶如翩翩公子。
在大學裏當然是閃耀的新星,他也是在這時候認識了孟盈盈的母親,兩人幾乎一見鍾情,墜入愛河之後在他們的學校也留下一出才子配佳人的佳話。
本來孟書雲擁有大好的前程,但卻因為其為人剛正不阿的性格得罪了不少領導,一直以來都沒有得到提幹,一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但好在他們夫妻的感情一直以來都很好,雖然孟盈盈的母親有一些小小的不滿但還是依然對孟書雲堅定不移。
再後來孟盈盈出生,孟書雲意識到功名利祿對他來說不過一紙浮雲,能讓家庭幸福美滿就是他最大的願望。
可,這最大的願望,在兩年前的某一天裏,徹底破碎。
他在準備練字時打開存放的墨寶的工具箱裏,裏麵卻莫名其妙的多出來一塊潔白的玉石。
當他碰到這塊玉石的時候,人生從此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從此他和來自世界各自不同種族不同膚色的玩家一樣,蹋進了競技場這個可怕的熔爐之中。
最初的新手期對他來說,用度日如年來說最為恰當,他發現,自己隨時可能死,隨時都要擔驚受怕,他恐懼那莊嚴但是冰冷的聲音,他恐懼那些向他衝來的玩家。
他恐懼自己某一天會死在競技場中,他已經不是數次和死神擦肩而過,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一年?半年?甚至是明天。
有一次他已經瀕臨死亡,但就在行將閉幕時,他的腦海裏突然閃過孟盈盈與自己妻子的幻影。
他不想死!死了,自己的女兒妻子該怎麼辦?難道要這樣拋下她們?
他不想死!死了,自己的女兒妻子便會將他徹底遺忘,就像他從來沒有出現在他們的世界裏。
他不想死!死了,自己的女兒妻子將會忍受怎樣的孤獨,將會怎樣的艱難?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在那一次競技場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能,堪稱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可活了下來,又有什麼用?這不過是飲鴆止渴,這場贏了,還有永無止境的下一場,而且是一場比一場凶險,一場比一場可怕,他能一直贏下去嗎?
他能確保自己不會死亡嗎?
他不能,他每天都活在莫大的痛苦與掙紮之中,在自己妻女麵前還要裝作若無其事,每日都和前一日一樣,每日都是這樣平靜,早晨起床鍛煉,工作,練字,和妻子女兒聊聊天......
日複一日,再正常不過。
會有什麼不同呢?他還是那個正直正氣的孟書雲啊,他還是那個一直堅持自己心願的孟書雲啊。
自己會死,女兒會失去父親,王銘說不定某天也會死,難道還要讓女兒嚐到兩次痛徹心扉之事嗎?
雖然,她並不會有任何相關的記憶,可他怎麼願意自己的女兒和一個什麼時候要死都說不準的人在一起呢?她怎麼得到幸福呢。
在他看來,王銘是自私的,如果王銘是真的愛自己女兒,如果他真的在乎孟盈盈就應該選擇放手。
因此,他不論如何也要阻止他們兩人,因為這一切對自己女兒來說是不公平的。
他的一句話說出來,原本還熱鬧非凡的餐桌頓時如墜冰窟,氣氛瞬間跌至穀底,寂靜的有些詭異。
孟母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了自己丈夫一眼,心裏暗道這人今天是怎麼回事?一驚一乍的,在她看來,王銘不論從自身條件還是個人素質來說都已經讓他極為滿意,恐怕也很難再找出幾個如此優秀的年輕人,女兒能找到這樣的男朋友她高興都來不及,這人倒好,直接來了這麼一句。
這讓人家的麵子往什麼地方放,有些尷尬地看了王銘一眼,直到她看到王銘的臉色並沒有什麼異常時這才歉聲開口:“王銘啊,你別往心裏去哈,你伯父在跟你開玩笑呢。”
“爸...”孟盈盈雖然也是震驚,但其實她清楚自己和王銘本身也不是那種關係,但自己父親會這樣說,她能感覺到這裏麵可能有什麼說不清的苦衷。
孟盈盈向自己父親投去一個關切的眼神,一隻玉手輕輕放在父親的手背之上。
孟書雲則是看了王銘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反手握住孟盈盈的小手,眼神裏帶著一絲歉意,但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麼。
王銘停下手中的筷子,內心古井不波,但也不由自主地輕歎一聲,他分明看到孟書雲在握住孟盈盈手的那一刹那,眼中那被隱藏的極為隱蔽的悲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