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句重複地問話弄得丁溪寧心慌意亂,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關心地問那個男生:“你怎麼了?”
“我覺得自己特別累,覺得自己一事無成。”那男生說話的時候雙目無神,並沒有看向丁溪寧。
“那也很正常吧!我也經常覺得自己一事無成。”丁溪寧回應著他,她很想安慰他一下,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表達一下自我感受。
“可是……你也會像我一樣痛苦嗎?”那個男生緩緩抬起頭,那張如死灰般毫無生機的臉上竟然還掛著一雙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睛。丁溪寧在與他對視的瞬間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男生雙目通紅地看著丁溪寧幾秒鍾,僅僅幾秒鍾過後,丁溪寧就聽到了他的冷笑。他嘴裏喃喃道,“看來我是真的病得沒希望了……”男生說完,轉身便要離開心理谘詢室。
丁溪寧曾在心裏谘詢室看過一些心理學相關的書,她忽然意識到以自己的生活狀態去揣測一個心理病人的生活狀態是不良的行為。她害怕自己對這個男生造成了雙重打擊,連忙追問正要離去的男生,“你要去哪裏?”
“去看病。”那男生再一次用他通紅的雙目望向丁溪寧,臉上甚至還掛了不明思議的微笑,這樣一副麵孔讓丁溪寧覺得十分詭異,但她卻萬萬沒有料想到接下來的那個男生會跳樓,否則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在他臨走的時候對他說:“周一心理谘詢室開門,你周一來吧!我到時候帶你去找老師,不用預約。”現在,丁溪寧這承諾似乎成了和死神做下的約定。
丁溪寧回想著李華耀來時的樣子,她的心裏更能明白那個詭異的笑容的深意了。那是來自一個生無可戀的人的笑容。但她想不明白,一個活生生的年輕生命,會為了口渴而大口喝水的真實生命,會因為什麼事情選擇跳樓呢?
“溪寧!”丁溪寧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看到了走在路上的劉璐和徐倩倩,劉璐叫住她。三人結伴而行讓丁溪寧放下了許多不好的感受。人真是奇怪,在獨自一人的時候容易胡思亂想,也容易陷入對某人某事刻板且主觀的評價中無法自拔,但是當和人聚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從無法自拔中抽身出來,並投入到別人的討論中。
之後三人的聊天中,丁溪寧坦然地把自己今天經曆的事情講給了徐倩倩和劉璐,她一麵抱怨者心理谘詢室的老師們冷血無情隻顧自己,一麵感歎生命可貴何必自尋短見。
“人不都是這樣。”徐倩倩在看到丁溪寧講述這一切時自憐自艾的表情時,語氣冷淡地說道。徐倩倩早就看慣了那些社會中的人工作中的嘴臉,她見過孩子的家長不遠千裏萬裏的回家來,卻隻為教師節給她當教師的媽媽送教師節禮物,而這種人,往往平日裏忙得連孩子都沒時間照顧,更沒時間陪孩子過生日;她也聽說過一二年級的孩子就在家長的教唆下拍老師馬屁的,但是平日裏和同學說話時卻盡是一些肮髒難聽的言語來咒罵老師。徐倩倩的媽媽僅僅是一個小學老師,就會麵對這麼多複雜的人情往來,更何況這世界這麼大,各種各樣的冷漠不也都是生活中的一個小部分嗎?再說,那些老師自顧自的行為,本身就毫無過錯。“你不能要求別人在聽到不幸的消息時像你一樣痛苦,甚至痛不欲生。”
“我隻是希望她們能把精力多放在那個死去的人身上。”丁溪寧明白徐倩倩的意思,但她還是不甘地解釋著,“況且,我也沒有要求她們痛不欲生……”
徐倩倩沒有就老師的態度再跟丁溪寧說什麼,她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歎著氣。氣氛一度沉寂,徐倩倩看著失落的丁溪寧,問她:“你說那個男生是因為心裏有問題跳樓的?”
“應該是。我周六見過他。今天老師們就說他跳樓了,就在咱們宿舍樓。”丁溪寧抬頭看著徐倩倩,劉璐也在一旁看著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