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人在麵對著那老者,心中卻急轉過許多念頭,想到此前種種景象,心內不覺地暗暗叫苦不迭。可那老者偏偏話中有話,語言之中暗藏某種難測機鋒,一時教人難以捉摸。
靜默半晌後,那老者又道:“小子,怎麼,害怕了,不然怎麼不說話了?”
風蕭蕭笑道:“小子何怕之有?”
老者道:“難道你不怕老夫要了你的命?”
風蕭蕭依然笑道:“您以為您老人家真的能夠要了小子的命嗎?我看未必!我為什麼要怕?”
老者道:“好個不怕死的後生!老夫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語畢,尚未見人做了任何的動作,隻覺一陣凜冽的寒風迎麵撲來。冷的風蕭蕭人不禁打了個寒戰。不過風蕭蕭心內自由一番打算,他當然不願意和真老者為敵,不過此刻已然別無選擇。倘若不接招,那就隻有等待那老者將自己殺死。
這一陣風來的好快好突然。其實這並非真正意義上的風,而是一股有形化為無形的一股殺氣。這股殺氣盡管有些冰冷,然而卻是極為自然,就像是不經意間吹起的一陣風一樣,所以才會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
風蕭蕭無奈之下隻好暗暗地運起冰魄神功,施展出渾身解數,硬是迫出一股有意無意的殺氣,以其和那老者的冰冷凜冽的殺氣相抗衡。
本來一動也未動的老者,此刻突然站了起來。人一站起來,雖然沒用轉過身體,可那種氣勢卻已經相當的駭人。本來佝僂著的身體就好像是一張弓一樣,忽然展開,而且是富有彈性地展開。就這麼一展開,他高大瘦小的身子立即穩如不動的泰山,縱算用九頭牛來拉,也拉不動,絕對拉不動。
老者兩眼神色平靜,沒有任何的異樣,更沒有通常的絕頂高手的那種銳利的精芒。可是,那種平靜,卻遠遠要比刀鋒般的異芒還要讓人感到可怕。因為對於一個真正的高手來說,任何的對峙已經失去了意義,他們所注重的,不是攻擊的時候的一招一式,而是效果。隻要效果更好,就不必再去計較所謂的招式套路。
老者顯然已經是這種級別的人物。他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顯得隨意自然,然而也正是這種隨意自然,往往更是讓人感到無懈可擊。現在老者確實已經無懈可擊。風蕭蕭隻要做出任何的一個動作,那麼他勢必將會露出一些破綻。這些破綻本來是不存在的。可是隻要站在了正老者的麵前,本來沒有破綻的招數,居然也有了破綻。
風蕭蕭的破綻在哪裏?在他的即將產生的招式中?在他的玄妙的身法中,還是在他的森然的氣勢上?其實都不是。真正的破綻,在他的心中。因為他根本就不想殺前麵的那個老者,就算那個老者真的要殺死他。為什麼他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老者平靜而沒用任何表情的臉,此刻多出了一絲笑容。一絲極為難得的笑容。他的笑容很普通,也很平凡。看不出有什麼深意,也看不出有什麼危險。這時候老者的頭上有一片柳葉隨風飄然而下。老者隻是輕輕地伸出了那雙枯瘦如木柴的手,本來要道落到頭上的柳葉,竟然在這一瞬間改變了路線,旋轉著一個優美的弧度之後,悄無聲息地落入了老者的手中。
樹葉剛剛落入老者的手中,讓人意想不到的異變就發生了。樹葉不再是樹葉,而是一把刀,一把細細的刀。這把刀看起來不但十分的鋒利,而且還十分的詭異莫測。刀,柳葉刀,竟然是一把柳葉刀!刀身很小,小的就像一片柳葉。可是刀不論是大還是小,隻要能夠殺死人,就是一把好刀。
老者的這把刀不但能夠殺人,而且還能在無聲中殺人於無形。這一點風蕭蕭總算是看出來了,他畢竟不笨。所以他老早就撐起了莫說話將軍遺傳給他的防護結界。也許隻有防護結界,才能讓他躲過這必死無疑的一劫了。
老者的刀還在他的手中,可是刀中的殺氣已經彌漫了整片的樹林。無論是什麼東西,都無法阻擋這種殺氣。因為這種殺氣,不是於真正的刀,而是於一個人的內心。隻有心中的那把刀,才是真正的天下無敵的一把刀。不管是誰,隻要心中有了這麼一把刀,無論他手中有沒用實質的刀,都可以殺死他想要殺死的任何一個人。這,恐怕就是殺人的最高境界。風蕭蕭眼前的這位老者,無疑已經是這樣的一種人。所以,隻要那老者想要風蕭蕭的命,風蕭蕭此次就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