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軍,別害怕,誰也別想害咱們。”
朦朧間,聽到有人在說話——我終於從夢魘中醒過來,謝天謝地。
舅媽坐在我的床著,定定地看著我,不知道她何時過來的。
天色已經暗了,我坐起身。
舅媽說:“小軍,你再躺一會兒,我給你做飯。”
小軍?原來舅媽把我當成了她的兒子小軍。
我忙說:“舅媽,我是小濤啊。”
舅媽居然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小濤啊,看我這記性,舅媽給你做飯去。”
我下了床,舅媽過來幫我疊被子,我看著舅媽,心裏很難受,又擔心她有什麼不正常的舉動。
舅舅過來了,讓舅媽先出去,他說要帶我出去吃烤肉,我本來想建議舅媽一起去,可是,以她現在的狀態,能讓她到公共場合去嗎?
舅舅出門的時候,告訴舅媽,讓她好好在家待著,回來給她帶好吃的。
在街上一家精致的燒烤店裏,我和舅舅吃著烤肉,喝著啤酒,舅舅和這裏的店主很熟,看樣子是常客。
和舅舅聊著天,喝著酒。聊了一會兒,就感覺沒什麼話說了,我覺得和舅舅的隔閡越來越深了,我不再是那個不懂事,經常纏著舅舅的小毛孩兒,舅舅也不再是過去那個舅舅,他是已有小成的商人,整天一副成功人士的樣子,我覺得他缺少了過去那種真誠。
可是,他怎麼樣都是我的舅舅,他對我一直很好的。
我又想起舅媽。
舅媽是個普通的女人,從長相到家世都平平常常,可是她卻是一個好女人,舅舅的服裝生意的成功,起碼有舅媽一半的功勞,舅媽不辭勞苦地為家裏奉獻,為舅舅生養兒子,總算家境好點了,她卻變成這個樣子。
“舅舅,舅媽……到底是怎麼了。”我鼓足勇氣問舅舅,其實我從來不願意提及別人的傷痛。
“唉!”舅舅歎了口氣:“這不前兩年,做生意虧了點本兒,你舅媽想不開,還總和我吵架,後來就……來,不說這個了,喝酒。”
舅舅端起杯和我喝酒,我喝了一口,卻總感覺舅舅有點閃爍其詞,他到底在隱瞞著什麼嗎?
就這麼簡單,一個人就瘋了?
“舅舅,舅媽吃的什麼藥?”
舅舅遲疑了一下,說:“還不是治她的病的。”
我們又開始喝酒,舅舅說:“你說我現在,買賣幹得不錯,在鎮裏也算有頭有臉的,今年我還定了一戶新樓,想搬進去,你舅媽這樣了,你說怎麼才好啊......”
舅舅歎息著,而我,隻能無語。
回去時,舅舅給舅媽帶回些吃的,進了門,家裏的燈都關著,我們打開燈時,看到舅媽蜷縮在被子下。
舅媽臉色蒼白,她驚恐地說:“外麵有人,外麵有人。”
舅舅說:“什麼有人,是我和小濤回來了,給你帶著吃的,快起來吃吧。”
舅媽說:“我不要吃,不要吃,我已經吃了。”
她看著我說:“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