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位仙子?”青玨皺眉,“那時我還未登仙班,很少在天宮走動,故而沒有見過他們。這位天女現住昆侖顛?”
“不是‘住’,是被天帝關在那裏。”因乎想起青玨那時的確隻是個‘修為頗高的閑散戶’,雖然常在天界走動,卻並不在職,必不是很了解,於是解釋道:“嘖,就前些時日,她打碎了天帝的琉璃盞,天帝一氣之下就把她關在這昆侖顛了。”他擠眉弄眼,一副抓到八卦的樣子:“不過我聽我舅母說,天帝罰她是另有原因。你想,這仙子以前間接造成妖界封印解除的大禍天帝陛下都沒有罰她,怎的一個琉璃盞就動了這麼大的怒……“他湊近了幾分:“你說,難不成她和天帝是那種關係?”
青玨覺得好笑,微微挑眉:“哦?這也是你舅母告訴你的?”
兩人到了地方,因乎徑直往梅林裏走,一邊回答:“反正她被關在這兒不簡單,我可是聽我舅母說,當時天帝震怒,都想要剔除她仙骨了,這得犯了多大的事兒啊,打碎個琉璃盞,鬼才信!”
青玨了然,梅林漸隱,一片水光長天映照眼瞼,他看著前方輕聲道:“真不知,是個怎樣的人……”
他話未說完,耳邊卻響起一聲龍嘯,一道水瀑猛然襲來。青玨旋身躲開,轉頭看見因乎已經握著他的法器回風扇與一頭蛟獸打鬥起來。青玨手中凝出一把長劍,正待上前,折丹卻已經高聲向他道:“臭道士,這條長蟲有些本事,你先去邊上呆著,看我怎麼拔了它這根犄角。”他說這話倒真是不看不起青玨,而是在青玨還是修仙之身時的確更加尚文,及其討厭舞刀弄劍。再加上他和燭陰鬥,自己把自己封印了三百年,功力恐怕是要受些損耗。
青玨也知道因乎是這麼想的,隻是他輕輕笑了笑,手腕微抬,劍指長天,劍身如長虹貫日射向蛟龍。電光火石之間,因乎什麼都沒看清,隻見那蛟龍在空中撲騰了幾下便一頭紮進水裏,再沒了動靜。他有些詫異的轉頭,抬著顫抖地指著青玨:“剛、剛剛那招是梟陽的‘天照’吧?”
青玨一邊整理袖子一邊點頭。
因乎腦子轟然一炸:“啊!你就是那個紫、紫……”
青玨好笑的看著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因乎,正想開口,卻聽得身後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未有停頓,畢恭畢敬地喚了聲:“風神大人。”
因乎正驚訝於青玨身份的變化,卻見青玨在那聲音響起的那一刻突然變了表情,連身子似乎都僵硬了起來。因乎收斂了表情,微微偏頭,看見妙色慧音天女正站在青玨身後,便極有禮數地彎腰作揖,招呼道:“妙色慧音仙子,別來無恙,剛才那惡蛟可有傷到你?”
青玨感到一陣微風帶著梅香吹過,耳邊響起那熟悉至極的聲音,平穩的音調,帶著十足的客氣,和從前一樣,好似無情無感一般:“多謝兩位,它沒有傷我半分。”
“那就好,最近這附近可不太平,你在這山裏也要小心些。我舅母現在日日跟天帝陛下求情,想來過些日子你就可以回你那因果殿了。”因乎說著客套話,對方也隻是禮貌性的回複了一句“多謝”,再無他話。因乎似乎想到身邊還站著個“新戰神”,趕忙殷勤地介紹道:“瞧我怎麼忘了,這位是青玨,近來才領了仙籍,封號紫翊真君。”
空氣中有片刻的沉默,那聲音再次響起時還是沒有什麼波瀾:“久仰大名。”
他自解開封印醒來的那一刻起便在尋覓她,不久前才知道原來當初跟在自己身邊小尾巴一般的姑娘乃是仙人下凡,他詢問師兄許久打聽她的道號姓名都沒有得到回答,卻沒想到會在今天以這樣的情形相見。聽著那熟悉的聲音,青玨閉了閉眼,轉身看向那個白衣女子。和記憶中完全不一樣的清淺麵容,青絲微挽,眸珠半露,似無情厭世,又似博愛慈悲,隻那當中無時無刻都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寒霜還和從前一樣……
曾經唯一能打破這片寒霜的人就是他,然而現在他看著她,啟唇想喚一聲“阿凜”,都話未沒來得出口,麵前的人已經斂袖垂眸,恭恭敬敬地向他合掌行禮:“小仙毗舍梨,見過真君。”
看吧,果然是這樣。
青玨身子一震,袖子下的手慢慢握拳,眼波幽暗地看著麵前的女子,半晌,輕輕一笑:“毗舍梨,好名字。”